:“这位爷,顶多再小半个时辰就可,请贵人喝杯茶略等片刻就成!”
船舷便那颗脑袋一晃不见了,显是回禀去了,徐三吩咐船夫架船围着官船绕了个圈返了回去。
“赵老爷,小人已经通禀过了,不过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老爷不愿听,就当小人啥都没说!”
回到赵芳志身边的徐三压低声音说道。
“何事?讲来听听!”
赵芳志站在一艘装着一船棉布的商船上,负手看着正在给船主开税单的钞户,口中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小人可说了,还望赵老爷莫怪小人多事;小人适才前去通传之时发觉,那艘官船吃水甚深,似是载重极多,若依常例,只载人的话,怕是无有如此沉重!小人觉着,莫不是。。。?”
徐三在钞关帮闲已有多年,练就了一双贼眼,他虽然没把话说透,但言下之意已是非常明显:打着扬州知府旗号的官船拉着死活,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多。
赵芳志闻言心中一动。
官船、漕船夹带私货,这事太过稀松平常,钞关的官员一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就放过了,毕竟为了公事而得罪他人不值当。
可按照徐三所说,这艘船似乎不是夹带私货的问题,而是直接用官船贩运了,这种事有倒是有过,但却是非常少见,偏巧今天自己就碰到了,这该如何是好。
思衬一会儿,赵芳志决定在假装不知情的情形下放过此事。毕竟对方是四品高官,虽然与自己毫无瓜葛,但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自己的上司,没必要为了公事得罪人,再说朝廷也不缺这点税银。
就在他刚要开口吩咐放行的时候,身边的徐三突然低声说道:“赵老爷,这运河上除了咱淮安钞关外,这一路到京城可还有七处大关啊,咱们放过取倒是不要紧,可这万一要是有一处钞关的大老爷较真,一旦查出事来,朝廷怪罪下来的话大老爷怕是会吃挂落啊!”
徐三是托了数层关系才得以在赵芳志身边做个贴身跟随的,要是赵芳志出了什么事并因此离职,那他也得跟着丢了饭碗。
督检常随可是个肥差,等同于后世的领导贴身秘书一职,很多时候督检并不会亲自对手下的扦子手、钞户、夫役下令,而是通过常随来指挥他们。
督检上值时也并非每一艘船都要跟着眼看,那么多的商船他也兼顾不过来,一般扦子手、钞户都是几人一队分船验货征税,督检会吩咐常随去代替自己监督那些手下。在某些时候,常随会借机与扦子手、钞户联手收取商人的贿赂,然后少报商船的吃水、货物的数量与价值,以便让商船减少商税的缴纳。
徐三的话顿时让赵芳志清醒过来。
运河钞关督检可是个肥差,属于典型的位卑权重、油水极大的位子,朝堂上的高官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督检之类的重要岗位都不会干的过长,一般不会超过两年就要换人,以此防止小官巨贪现象的出现。
但就算如此,两年督检做下来,除了薪资、出京补贴等正常收入以外,灰色收入也是不少,其接受频繁往来与运河上的大商户的贿赂已是惯例,而作为回报,督检也会对那些大户商船的计量高抬贵手。
但现在八处钞关不仅有户部官吏,去年还增加了锦衣卫和巡河御史,这些人可是专门冲着户部职官们来的。平时每个钞关的锦衣卫小旗都派人盯着征税的事,只不过这两日淮安大关的小旗好像有什么公务,总旗带着大部分校尉去了临清,只剩几名校尉看家,所以自己才略感轻松一些。
自从朱由检决定在运河开征商税以后,锦衣卫和巡河御史便先后到来,以此加强对钞关的监督。
现在虽未听说有钞关官吏因为受贿而被惩处,但原先各钞关的督检、钞户、扦子手可是被逮获不少,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人财两空的结局。
若是这艘有着明显贩私迹象的官船从自己手下漏过,却在后面被人查住,那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但自己也犯不上去亲自得罪别人,倒不如假手他人去查处此事,倒是若上面有升赏自己也能落个次功,要是不了了之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赵芳志吩咐道:“徐三,你暗中吩咐下去,放缓查检速度,之后赶紧将此事报知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