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怎么不知丈夫心中所想?虽是心中略感不快,但仍然起身强笑道:“皇上一上午处置公务怕也是身子乏累了,那就请皇上先去歇息一番,妹妹这身子也不宜久坐,还是回慈宁宫静养为好,姐姐得空再去探视与你!”
朱由检与袁贵妃走后不久,一身麒麟补服、腰挂玉带的周奎迈步而入。
“臣嘉定伯周奎参见皇后!”
虽是父女,但礼不可废,周奎照样得给女儿磕头见礼。
“嘉定伯平身,坐吧!”
周后稳坐如山,受了父亲一礼后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孙奉搬过一张锦凳,周奎偷眼看了一下周后的脸色后坐了下来。
“嘉定伯可是好一段时日未进宫来了,近日身子如何?本宫那两位兄长可还好?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虽说对自己的父兄成见甚深,甚至放狠话不让周奎随意进宫,但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终究是常人最难割舍的东西。在看到父亲在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时,周后的心还是软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为父身子尚可,只是年齿渐长,走路颇有无力之感,双目也日渐昏花,于近处之物事已是看着模糊不清;皇后之长兄还如从前一般浑浑噩噩度日,放哥儿的老毛病依旧时常犯起,看情形也不知能活到几时。亏的是其膝下一双儿女与常人一般无二,若不然的话,为父就算走了,九泉之下也难心安啊,唉!”
一提起次子周放,周奎富态的面孔顿时皱成苦瓜一般,口中也不是发出叹息之声。
“本宫亦曾数次询问过太医院院判吴先生,据他所言,二哥是发热烧坏了脑子,现今之医术怕是难以除根,只能维持。万幸此病并不致命,二哥寿限当于常人无二,父亲切莫忧心过度伤了自家身子!”
已被擢为太医院院判的吴有性曾亲自去给周放看过病,医术精湛的他见识过无数各种症状的病人,如周放一般情形的也见过不少,但无论用何种药方也难以见效。因此他对周后坦言,依照现在的医术,此病确实无法医治,药也不用再服,只能听之任之。
朱由检听周后提起后就明白了,这是发烧高热没有及时降温,损害了局部的脑神经。这种病在后世也是无解,甭说几百年前了。
“生死由名吧,唉!怪为父没得本事,无钱给放哥儿及时就医,这才致他于今日这般模样,是为父对不住他啊!”
年轻时的周奎靠着摆摊算命那点微薄收入维持着一家数口的生计,直到周后被选中为信王妃后,这才脱离了穷困窘迫的环境。等到信王朱由检继承大统后,周家才彻底的翻身成了富贵人家。
“父亲切勿自责了,不管如何,二哥还能存活下来已是邀天之幸。二哥仅是因风寒发热烧坏了脑子,有多少人因风寒之疾而命丧黄泉?只要父亲与本宫将二哥的子女抚育成人,那便是对得住他了!父亲今日入宫莫不是为了二哥之事?”
周后心里虽也难过,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以后尽心帮助自家的侄儿侄女成家立业那便可以了,有她这个贵为皇后的姑姑在,那一双侄儿便落不到地上去。
“有阿凤你这句话,为父也就放心了!为父已是许久未曾见到你,思念之下想到你快要临盆,便选了一些产后所用之补品送来。今日入宫也无甚大事,只是听闻周王殿下有若干田地商铺捐输与朝廷,为父觉着,若能给放哥儿讨要一点,以做他将来养老育儿之用,那便是极好的事了!”
周奎唤着周后的乳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