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的规矩都置之不理了。
冯盎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起身,心里却是大喜。
冯智戴平安归来,必然是经过皇帝的允许,也就是说,皇帝对冯家的芥蒂已经消除,以后可以放心大展拳脚了。
谈殿之流,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哇!哈哈,统兵出海,谋取那金山之地,获得亩产千斤以上的神物,日后的青史上,敢不留额冯盎的大名?
娃儿面前,威严还是要的。
冯盎板着面孔,微微颔首:“回来了,陛下那头可有甚交待的冇?”
“高昌的美酒、龟兹的胡姬……都是陛下赏赐的,陛下说了,希望阿耶身子更健硕,拿出实际成效来,为陛下牧守岭南,并让阿耶选派一些品行优良的子弟入朝为官。”
冯智戴的话并不出乎冯盎的意料,但他还是有点激动。
陛下的话外之意,如果顺利解决谈殿等问题,岭南都督会实至名归的落到冯盎头上。
至于说子弟入朝为官,如果没有异心,有甚可顾虑的?
冯盎矜持的抚须:“大郎尽可向陛下上书,保证岭南在一年之内,消弭刀兵之患。”
冯智戴微一思索,立刻大喜:“阿耶,蓝田伯的建议生效咧?”
“很管用,现在谈殿手下都没多少可用之兵,额故意不攻,谈殿的手下流逝得越发快。”冯盎的眼里流露出得色。“对了,这个王恶不是蓝田县子吗?就封伯咧?嗞,前途不可限量啊!要交好,不惜代价的交好!”
冯智戴得意地大笑:“阿耶说晚咯!留驻长安的一个月,额都是在蓝田伯府吃住,学了不少经验,还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蓝田伯同意在岭南设立水泥作坊。”
“水泥是个甚?”连外头归来的汪柏涵都奇怪的问。
除了职司,冯家与汪家还是通家之好,能出现在冯家再平常不过咧。
坐在客位、匠人打扮的孙标起身拱手:“诸位郎君请随额到院中一试,口说无凭。”
嘢?信心十足的样子?
角落里,孙标放下大约十斤的粉末,让人端来水,自己把握分量慢慢淋上去,再用铲子搅拌一番,随意的抹平一段路面,转头看了看烈日。
高州的日头毒辣,不过一个时辰,水分似乎已经干了,孙标却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上去狠狠跺了一脚:“成咧!郎君可遣人使大锤砸咧!”
这些粉末结成的玩意真能让人抡大锤砸?这怕不是青石板才承受得住哦!
一个颇负气力的家丁拿了府中最大的锤子,让众人闪开,抡起大锤,哈的一声砸下去。
火光四溅,即便天上有烈日都掩不住的光芒。
地面上,水泥糊成的平面并未破裂,只有一个浅浅的印子。
“此物用于筑城、修补城墙,堪称神物!”汪柏涵敏锐的发现此物在战争中的妙用。
“不仅如此,现在长安都用水泥铺路咧,铺出来的路,雨天不泞,省力省时。”冯智戴得意洋洋地介绍。“还有,青砖加上水泥建成的房屋,紧固耐用。幸亏额与蓝田伯交情匪浅,这才让他答应合伙建水泥作坊,五五分成。”
“你……”冯盎一指冯智戴,有些不满,给他那么高份子做甚?算了,这个家迟早是冯智戴当家,由他吧,不能太过打击他的威信。“作坊所需的材料,半数从俚獠人那里进货。”
哼哼,再加上这杀器,俚獠人挡得住?卖材料的得益、水泥路的便利,迟早俚獠人会自己请求修水泥路的,而水泥路一通,俚獠人倚仗的天险还有多少?
长安城外,司农寺的地盘。
几间玻璃屋里,棉铃正吐出洁白的花朵,静静地绽放。
玻璃屋外,结庐而居的王彪面容憔悴,不复之前当先生的雍容气度,更像是田间地头的老农。
小王庄种植棉花已经大获成功,自己再做不出成绩,岂不是无颜面对王恶兄长?
之所以驻守地头,却是因为,王恶曾经对他提过,人心叵测,越是接近成功前越要小心。
所以,王彪每夜持王虎送他的马刀在地头转悠,谨防有人搞破坏。
虽然王彪的胆子不是太大,但当年还真是随王恶王虎胡乱练过几招刀法的。
王彪突然摒住了呼吸。
玻璃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拔刀,王彪悄然逼了上去。
两个火把亮起,两张蒙着面的脸庞出现在王彪面前。
再蒙面也没用,王彪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眼就认出,这是司农寺的同僚麻五、钱六。
这是要纵火,一把将自己的辛苦成果付之一炬!
好狠毒的心肠!
王彪血往脑子上涌,不管不顾的挥刀斩向麻五的脖子,惊觉不对的麻五仓促仰身,刀锋在他脸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钱六惊叫一声,横刀出鞘,径直扎向王彪的肚皮。
钱六可以指着自家祖宗十八代的坟发誓,这一刀,只是想吓唬吓唬王彪,哪想到王彪居然一点都不退!
刀锋染血,血花飞溅到棉铃上,将一朵朵棉花染得血红。
“杀人咧!”钱六惊叫着收刀,仓促向外跑去,麻五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闯大祸了,只能跟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