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晃了晃,道:“三爷由京城抓来的药起了效用吧?以士瞧着您的眼睛和常人无异呢。”
“要说一点效用没有也不准确,但眼前仍是像蒙了块轻纱。”
“那就是要好了。”
钟以士将双手合在一起,发力揉搓,待到掌心热得烫人,赶紧捂到谢玉田的双眼上。
顷刻间,谢玉田感觉双目似被软缎子包裹起来一般,柔软又温暖,原本干涩的眼睛变得滋润清爽,舒适传遍全身,有种无法言说的受用。
钟以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轻声道:“二爷,觉得如何?”
谢玉田一阵眩晕,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快松手,莫要让人看见……”
钟以士笑声如铃:“治病最怕讳疾忌医,怕什么呢。”
如是再三,钟以士反复为他以手热敷,孤男寡女,如此近身的喘息相闻,谢玉田纵是铁打的汉子,也免不了心里升起一团烈火。
“好了,辛苦你啦……你坐过去,歇一歇。”谢玉田轻声道。
钟以士觉出他的异样,脸不由烧起来,赶紧后退两步,手捂胸口,许久才平静下来。
这以后,谢玉田再不敢让钟以士靠近,尽管在心里他是多么希望能嗅到以士身上的味道,可他明白,那不是他能要的。
谁说习武之人都有坐怀不乱的定力,没有人可以压制得住发自内心的喜欢两个字。
发乎于情,止乎与礼。谢玉田是一个懂得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正人君子。
从此钟以士便接替谢玉田,暂时主持镖局的大小事务。
这一年底,尚未到数九隆冬,天忽然降了一场大雪,镖局的生意异常的好。大雪封门,却也有更多的生意上门,南方因官兵与义军开战,许多商人向北逃来,镖局的两条镖船便不够用的,钟以士果断出手,租借了三条商船,往返南北,一时间,谢家镖局的镖旗在运河上无处不在。
临近春节时,盛怀岭忽然来到镖局,要谢家镖局再保他走一趟太行山。
因战事的原因,青铁被朝廷严令禁运,于是铁价飞涨。盛怀岭想趁着大雪天气,官府盘查渐松,冒险大赚一笔。
钟以士知道这趟镖有极大的风险,可是她想接下来。不为别的,只因父亲葬在太行山下,过年了,她要借这个机会给父亲烧些纸钱。
谢玉田懂钟以士的心思,听到她要去太行山,毫不犹豫道:“该去。我陪你走一趟。”
他的眼疾有所好转,勉强可以看得到两三步远。钟以士坚决不同意,“二爷,您的眼疾尚未完全好,外头雪光耀眼,您不能出门。”
“我在家里闷得太久啦,想出去走一走,况且,我也想再去洪洞祖地祭祭先人。”
钟以士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心头暖意融融。有他陪着自然极好,可毕竟他拖着病体,天寒地冻的,她着实不忍心。去请梁氏姐姐劝阻,哪知梁氏不仅不劝,还翻出貂皮袄来给丈夫穿在里面,并且将自己的薰貂暖袍披在钟以士身上。
钟以士不知自己几世修来的福,遇到这么好的姐姐,纵是心里一百个喜欢谢玉田,也不敢再胡思乱想。
黄义套好马车,扶谢玉田坐进去,梁氏姐姐对钟以士道:“妹妹也坐马车吧,那么宽大的车子,他一个人坐在里面也冷呢。”
钟以士笑而不答,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