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变故再生

    “哗哗……”

    天际之上，雷鸣渐止，漫天的雨幕逐渐变小。

    陈小缘瘫跪在地上，茫然无措。

    他的确克服不了内心的阴影，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所以，在一步步对内心的恐惧退让，在不经意间伤到更多的人，他已经麻木了。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他六岁的那个夏天。

    那天晚上，他因为贪玩，从家中的窗户内偷偷钻了出去。

    “砰！”

    在一条马路上，他遇到了一起惨烈的车祸。

    一辆轿车撞倒了一杆路灯，车身更是翻过了绿化带，车烂的不成样子。

    车内的大人满脸是血的晕在了车中，唯独一个小女孩呼吸虚弱地哭喊着。

    夜深人静，人们早已入睡，行人也几乎看不到。

    如此严重的动静，无人出现，只有陈小缘在。

    内心善良的他想伸手去将小女孩从车内解救出来。

    可是火光在这时从发动机上窜起，将朝天的底座燃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吓得陈小缘小脸苍白如纸。

    陈小缘不断后退，离开了小女孩的视线，却看到了小女孩绝望的眼神。

    可他心中害怕，最后转身跑回了家中。

    他躲在了被褥当中，身体瑟瑟发抖。

    可是每当想到小女孩那天使般的脸孔，那艰难地呼救，那绝望的眼神，他的内心变得煎熬无比。

    一面他想告诉整个别墅的人，去救那一家三口，可又害怕被父亲知道他偷偷溜出去的事情，那样他肯定要受到责罚。

    一面他担心那三个人，那小女孩。

    在激烈挣扎之中，他做下了决定，从床上重新爬了起来，顺着窗口又回到了事发地。

    可是，终究晚了。

    几辆救护车与消防车已经抵达了现场，车子被烧成了乌漆嘛黑的废铁。

    一具正在朝着救护车上抬动的尸体，从白色的尸布上，露出了一只被烧焦的小手。

    是那个小女孩的。

    她死了。

    被活活烧死了。

    这件事情，从那以后如魔怔一般，一直压在陈小缘的心底。

    他觉得，如果那一次他及时呼救，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他开始变了，仿佛换了灵魂一样。

    做什么事情，在外人眼里都像是一个疯疯癫癫，毫无厘头的人。

    这是他逃避内心阴影的做法，他一直克服不了内心的那层阴影。

    陈南生说的对。

    迁怒陆家，非要拿陆三生当替死鬼，是他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可让人无法想到的是，这个做法，却是会成为把陈家逼入万劫不复的推手。

    自己……真的是个混蛋啊！

    陈小缘的脸上，流淌出了无数水痕，不知道是泪痕，还是雨水。

    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不断地伤害人！

    路人、无辜的人，还有亲人……

    他用疯狂的人生，想掩盖内心的脆弱，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越陷越深，连面对的勇气，都是一种奢求。

    陈小缘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呼唤，如风一般。

    他怔怔地抬起头，仿佛看到了一道人影站在自己的身前。

    那是父亲。

    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渐渐地，那身影渐行渐远。

    他发现，眼前的一切，如泡影一般，消失了。

    他抬起了头，望着自己眼前的身影，居然是陈南生……

    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喃喃出声：“陈南……陈叔。”

    “我不会让您再失望的，陈家，我会努力扛起来。”

    雨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

    四周更是奏起了虫鸣声，仿佛在迎接着这一刻的雨过天晴。

    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给了黑暗的大地，带来了一点光明。

    “有你这一句，之前的一切，都值。”

    陈南生彻底松了口气，他笑了，也哭了。

    “将来的路，我和你一起走，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老了走不动为止，哈哈。”

    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因为，这是老爷的心愿，也是他的希冀。

    陈小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眉眼带笑。

    他望着天边的初阳，轻声道，“陈叔，您陪我去趟陆家吧，我想……当面向陆先生赔礼道歉。”

    陈南生欣慰地点头，朝着车库走了过去。

    ……

    清晨，陆家后院，火萤杉前。

    身着一身红黑渐变长衫的陆三生，正手持一木制水瓢，轻轻舀着收集好的初露浇着火萤杉。

    修长的倒影在初阳的倾洒下，显得格外写意。

    火萤杉上，宫装打扮的月儿坐在枝干上，晃荡着白嫩的小脚，偶尔偷偷地摘下一片火萤杉的枝叶，小口地品尝着，满脸的幸福。

    在她的肩膀上，毕方鸟叽叽喳喳地叫着，给这片宁静的院子，带起了一片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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