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监司,监察正使官署。
“这群蠢货是在自寻死路么?我前几日还一直在想要怎么找理由,如修齐兄计划中,到时发难之时也拖上周副使做见证呢——周副使此人一直只关心他国安那摊子事,隐有不愿搅进我等暗斗之意,却也算得上位高望重,正是一个上好的见证人。”
“这下好了,周副使被他们自己请到场,好稍带上了一个林学正。倒是省却我一番手脚了。”
杨宜章看着李成恭敬送来的报告,他面色有些古怪,良久,终是笑道。
“自作孽,不可活。且此事亦早在我料中。”
谢修齐闻声顿时也是笑道:“心下本就已虚,越急越容易出昏招。据报钱宏又亲自去了人事处一趟。想来也是被这愈传愈烈的风声有所惊动了。”
“而人事那些人,想来更是被我莫名其妙坑回去了的几件事也传到了钱宏耳朵里,受了钱宏压力,欲打个漂亮翻身仗了——此次,若还依往常那样只由考功的人负责考试,他们难道就不怕我们到时候有的是话说,把他们期待的胜局搅成一团乱麻么?”
“这便是他们主动为我们帮忙之因了——他们与我们异曲同工,也想着将此事做让人找不出半点痛脚呢,自然会与我们大家齐心合力,共创美好明天了。”
他无比促狭地挤了挤眼,已是悠悠笑道。
潘祥亦是微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鲜饵已下,鱼亦饿极。只待明日,看能钓出多大一条了——”
谢修齐闻言顿时又是笑道:“收获想来是不会低的——正如我方才所言之理,若还依往常那样,他们就不觉得没有足够身份的人镇场,不为之担心么?而事关切身前途,更总要亲自看着才安心的。如此,主要负责此事的人事主官,我料必出现在明日考场之中,其后受尽牵连,成为那一串藤上最大的一个。”
潘祥亦是满意地颔首笑道:“一切都是赖谢公子灵机大才。本只想拎着考功去要挟钱宏,现下看来,无论怎样,都足够我们以足够的理由对人事发难——钱宏最铁杆也是最核心的力量:监司人事大权将受重创,此刻已然注定!明日,只看能以此为基,拓展多少战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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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您到底是怎么了嘛?”
监司中谢杨畔三人正欢笑之际,李夕却正撅着小嘴看向林显祖,已是满脸的娇嗔与不解。
自从那日师兄走了后,自己这世伯就整日在自己耳边明里暗里点着,让自己少和师兄来往,言语间虽然未透出到底是因何事,但一说到师兄,世伯脸上的厌恶鄙夷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然而李夕却已是对谢修齐再无抵触,这多日来更渐渐相处得亲近有加,心底更是早就将之当真正师兄看待了的,是以,对此,李夕心里满是大惑不解。
她倒是牢牢记着谢修齐的叮嘱,只是为谢修齐旁敲侧击地辩解几句,但任凭少女再聪明的小脑瓜,恐怕也想不来其中内情。
林显祖也是有些无奈。
这些天只要自己与夕儿说此事,小丫头就满脸不满,偶尔抗辩不说了,更是觉得自己对她那师兄有偏见,反倒对自己有些不满,每次都要撅着嘴脸臭臭的,象极了她小时候自己不给她糖吃的模样了……
他心下其实也是满是不解。
见鬼了,夕儿怎生对这个混帐……现下倒如此……死心塌地了?
随即,他望着已至豆蔻的精灵少女,心中却是猛然一动——莫非……是这谢修齐把夕儿的心……骗了吧?
心下想着,林显祖已是脸色大变。
他猛然已是一脸紧张地看向了少女:“夕儿,你诚实告诉世伯,他有没有——有没有……”
林显祖呐呐着,他的脸上已是浮现出一丝尴尬,最后却也是狠了狠心:“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李夕一楞,随即冰雪聪明的少女倒也是看明白了林显祖脸上的奇异神色,她已是大羞:“世伯您说什么啊!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少女跺脚嗔道。
林显祖心下稍安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从小就纯真无比,是个不会撒谎的,现在观神色倒也更不象……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自己还怎生有脸去见李师?
他已满是心有余悸,随即,却是又自狠了狠心。
罢了,事急从权,还守什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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