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过头,看到二叔惨白的脸,才想起昏迷之前,是她用右手挡住二叔的头,防止他被尖利的东西划伤。。
“二叔。。。。二叔。。。。”她叫了两声,巩明军纹丝未动。
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快速地下沉,把她拖入痛苦的深渊。。
二叔,死了吗?
何叔叔?
司机战士?
他们,都死了?
刺痛胸膜的认知一下子冲淡了巩雪失去爸爸妈妈的悲伤,她不想再失去谁了,不论是疼她的二叔,还是爸爸最铁的战友何叔叔,包括那位腼腆秀气的司机战士,她统统不想失去。。
她不要他们死,不要他们像爸爸妈妈那样,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经过昨夜和爸爸妈妈的对话之后,巩雪以为她不会再有人的七情六欲了,以为她有足够的冷漠应对未来黯淡无光的世界,可她还是输给自己了,输给自己不够强大的内心,输给骨子里便带着的,巩家的热血和善良。。。
她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无情无义。
所以,当她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依然能够感觉到深重的恐惧和疼痛。。
“何叔叔--------何叔叔----------”
“司机哥哥-------司机哥哥---------”她没用的那只手,拼命拍打着变形的车门,想把他们唤醒。。
右手不堪重压,肌肉突然开始挛缩抽筋,伴随着突发的剧痛,她紧紧咬着嘴唇,维持着保护二叔的姿势。。
她能坚持。
哪怕下一秒停止呼吸的人,是她,自己也绝不会丢开护佑亲人的那只手。。
就像手心相连的爸爸妈妈。。
他们能握住的,是留给对方的希望。
“咚-------”似乎哪里传来一声闷响,很快地,她听到破碎的车窗外面,响起阵阵机器开动的轰鸣和嘈杂的人声。。
她隐隐听到,不要命了,疯了,快上来之类的呼喊。。
知道有人来救他们,巩雪也没感到太大的惊喜,右手间的疼痛,撕撕拉拉地像断不掉丝线在身体各处弥散开去,清浅的呼吸也会带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她阖上疲倦的黑眸,表情安静而又忧伤。。
“啪-------啪啪----”倾倒成四十五度角的车身,被一股外来的力量,轻微地晃动着。
巩雪这一侧的车门,早已经变形坏掉。她闭着眼,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回忆着漠北,回忆着与她密不可分的那个人,想起他们的约定,想起那一套白底小碎花的纯棉睡衣。。
她的脸,突然被一只冰凉失温的手盖住。
“小雪!小雪!!”哑得听不出真声的男音,却一下子把陷入无间地狱的巩雪,拉上开满雪莲花的天堂。
她几乎是同时睁开眼,可当她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外间狂喜激动的脸庞时,一股寒彻心扉的恐惧,顷刻间攥住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