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微微地酸痛,黄玉蓉拢拢耳边的秀发,又揉揉眼。一串悦耳的音乐轻快地响起,揭开盖子一看:刘宏伟!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灰暗起来,仿佛一只赶走了的苍蝇又飞了回来。没接,可过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一生气就关了机。可是心思却怎么也不能集中了,脑子里一团糟。干脆停下手头的工作,在网上很随意地逛逛。满眼都是美国佬和拉登,真没什么意思。又来到聊天室,点击缘来是你,取个名儿叫女人如诗,忽啦啦凑上来一大帮闲人,殷勤得腻人,也懒得理他们。
女人如诗,也如画么?**过客kspiwt悄悄地问,一行蔚兰色的小字。黄玉蓉心头一动,下意识地打两个字:也许!
诗可怡情,言志,状物,请问你是哪一种?黄玉蓉一怔:还真没有考虑这么细。就略有踌躇,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蔚兰色的小字又跳了出来:我明白了---其实你不必伤感。黄玉蓉心头一酸:你瞎说什么?我高兴得很呢!
那就好。我即兴作了一首小诗,写给你看看,不会笑话我吧?
呵呵,敬请赐教。黄玉蓉心里一笑: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皮客!
人约黄昏后,黄玉蓉哑然一笑,飞快地敲出一行字:接下来是:月上柳梢头。**过客没有在意她的取笑,径自送出第二句:诗姝独登楼。黄玉蓉眼睛一亮:他在写自己了。且静静地看他怎么说。
望断天边雁,
倚遍旧栏杆。
忆昔共剪烛,
梦醒倍觉寒。
往事随风逝,
又见艳阳天。
呵呵,我胡皱,聊博你一笑。
读到最后一句,黄玉蓉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左手扯张纸揩揩眼,右手轻敲键盘:不!你真的写得很好。又加一句,我很感动。谢谢你。你能取个名字么?
不用谢。蔚兰色的小字飞快地跳出来,“我叫方斌,很少上网聊天,也没有取过什么名字。感觉你好象有点不高兴,想安慰安慰你。你说我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说这句话的时候,**过客已经改名成我本平常。黄玉蓉心头一动:这是个很朴实很稳重的男人。
很好,你的名字起得很平实,一点不招摇。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作什么工作么?黄玉蓉一打完这行字就后悔了:这哪象平时冷漠孤傲的自己?方斌好久没有回答,黄玉蓉就有点悻悻然,冷冷地说: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不是!方斌又隔了一会,我是怕把你吓回去。
呵呵,你当我是小孩子啊?黄玉蓉嫣然一笑,再说,你莫非是网上通缉犯?
那倒不是。方斌顿一顿,你这么猜我就有点不厚道,呵呵。我在江城,
是外地人,只是个建筑工地的小苦力。把你吓着了吧?
这个结果倒是黄玉蓉没有料想到的,楞楞地怔仲了好半天,没有。你多大?
21.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黄玉蓉的眼前,朦朦胧胧仿佛就浮现出一个腼腆而又自尊的年轻人形象,悄悄地说:这么年轻,你应当坐在大学教室里啊?我看你,很有灵气。输入这行字,黄玉蓉就静静地倚在扶手上等他。可是好久不见他的回答,忍不住问:你在么?你怎么了?
在。隔一会儿又跳出长长的一大篇:大学,何尝不是每一个年轻人的向往啊!可是,当你看到整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省吃俭用、勤扒苦作,却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年近万元的学费生活费时,看着年迈的父母曰益苍老的脸、佝偻的腰,还有小饭桌上清汤寡水的腌菜萝卜,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学教室里么?我的口袋里,揣着江南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黄玉蓉的心,猛地就痛了起来,泪水涌上双眼。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比如说,你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不知道。我对老父亲说我没考上,实在不忍心让他知道没钱上大学。再说贷款,也只能解决一部分,还是要家里负担大头。黄玉蓉长长地叹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嘿!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在哪里?
我不问。如果你放心我,你就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放心,问也白搭。
小小年纪,你倒很老练。黄玉蓉含泪一笑,又缓缓,我在山西,从事文字工作。江南大学是在江城么?啊,还是十多年前在那住过几年,现在变化很大吧?真是想念江城的山,江城的水,还有闻名遐尔的江城鱼啊。
我很老练么?方斌欣喜地一笑,我正担心你把我当毛孩子呢。可惜我来江城还不久,对美丽的江城还不熟悉,不能给你详细地描述江城的风情。
没关系,你就给我说说你工地附近的情况---我真是曰夜思念着我的第二故乡。黄玉蓉一边敲一边笑: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个会撒谎的悲情游子啊?
好的。方斌很爽快地叙述起来:我所在的工地座落在江城明煮路,是某局机关宿舍,很大,计划盖十二层,现在盖到了第五层。遥望龟蛇如黛,大桥如虹;晴川阁下,芳草凄凄,岳阳楼上,白云悠悠。近处,小巷如花,三三两两的百姓市民,搬了凉床、竹椅,摇着蒲扇,闲话桑麻。路边有个很别致的地方---倦飞鸟网吧。今天,就是这个别致的名字吸引了我,很偶然地认识了你。
黄玉蓉得意地一笑,谢谢你。你的文采很好。又见艳阳天---你不能放弃。
也谢谢你。方斌由衷地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想想一下子就花掉了父亲一个月的油盐钱,高兴之余又有点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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