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黑烟弥漫在中仓。
黑烟当中,头领攻,洛林守。一把弯刀在头领手中虎虎生风,每一刀都是势大力沉。
锵!
洛林挡住头领一记劈砍,抿着唇,摇晃着连退三步。
头领追上来,扬起刀又是一劈。
洛林侧步避过,旋即转身。
他拿肩抵住头领的身体,一晃绕到头领身后,抬臂扬手,弯刀飞射!
噗一声响,刀刃精准刺中旁观的打手,贯胸而过,直没入柄。
打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飙溅出来的血,慢慢地,慢慢地跪倒在地。
“你找死!”
缠斗之中居然还被洛林偷袭得手,头领登时大怒。
他趁洛林回气的当口反手抓过来,一把揪住洛林的衬衣,挥刀,横劈!
赤手空拳的洛林矮身撞进头领怀里,重重一拳捣在他胸和腹的隔膜。
嘭!
头领疼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强忍着引刀回来,谁知洛林又猛地直身,径直用头顶撞中了他的下巴。
又一声巨响!
这一下两败俱伤,洛林的脑门钻心地疼,头领的眼前一阵阵黑。
两人齐齐趔趄倒退,退出两步又一块出脚,同时蹬中了对方的胸口。
嘭嘭!
洛林被直接踹飞出去,在地上连滚了三圈。
伤口彻底裂开了,鲜血泊泊浸透胸背,几乎把衬衣染成血衣。
可他仍强屏着气,一声不吭,哪怕在这一击过后,他的肺里早没了气。
头领在另一头大口地喘息。
胸腹剧痛,下巴剧痛。
他怀疑自己的肋骨被刚才那拳锤断了一根,牙关也被撞松了,半张脸上全无知觉,也不知下巴究竟有没有碎。
“难……难缠的小子!”
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眼睁睁看着满身是血的洛林像打不死般又站起来,摇晃着从死掉的打手身上抽出刺剑,挥臂甩掉血珠。
头领突然注意到洛林有些异样的鼻子。
有个小小的木夹正夹在两个鼻孔中间,夹头包裏棉布,大小恰好塞住鼻孔。
为什么要塞鼻孔?
头领下意识想问,才吸口气,就感到一阵阵发昏。
“这烟里……”
洛林沉默着启动。
一步踏出,两步成跃,他赤着眼睛弓步急停,手腕下压,剑锋上扬,疾刺!
细长的剑锋如灵蛇般昂首突进,速度不快,直向心口。
头领吓得魂飞魄散,连步后退,横刀回护。
刺剑当即偏斜上去,嗞一声长音在宽大的刀身上擦出一溜火星,洛林又是一大步踏出,用标准的弓步突刺,噗一声洞穿头领右肩,自肩胛一穿而过。
一瞬间的对视,胜败分明。
洛林抖手拔出刺剑,侧身避开溅出的血浆,顺着势旋到头领身后,高扬的刺剑向下一挥,随手划开头领右腿的膝窝。
头领这时才惨嚎出声,长刀脱手,单膝跪地。
“你……赢了……”
洛林低着头站定,剑尖顶着头领的后心,第一次吸了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
“你现在有一次活命的机会。告诉我,船长在哪。”
头领狰狞一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不会。”
噗!
刺剑透胸,首领软软倒下去。
洛林喘开粗气,捂着胸口费力迈步,一直挣扎到后仓,嘭一声关上仓门。
在后仓的另一头,海娜正把玩着小刀,堵着大门,满身鲜血。
她的身后躺着四具抽搐的尸首,面前站着两个衣冠楚楚的绅士,一胖,一瘦。
“人生何处不相逢……托马斯先生,亚提斯美人号船员,洛林.德雷克向您问好。”洛林虚弱地笑了一下,“怎么?您不打算为我引荐一下身边的……巴里先生么?”
……
老巴里的房间设在后仓右侧,是原先船坞经理的办公室。
分墙把仓库一分为三,老巴里独占一分,拢共有上下两层。
所有活着的人都在上层。
在老巴里的卧室里,两位绅士被繁花似的水手结体面地绑在一起,背靠着背。
洛林的技巧在水手当中首屈一指,绳结打得不会太紧,不至于弄皱衣服,也不会扎得太松,以至于错给人挣脱的幻想和余地。
洛林拖了张椅子坐到床尾,翘着二朗腿,把玩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指挥剑。
海娜正在处理他的伤口。
她细心地脱掉他的衬衣,解掉绷带,洗净血污,上药,又换上干净且干燥的新绷带。
清清凉凉的感觉让洛林长舒了一口气,少量吸入曼陀罗烟气的微醉进一步迷糊了痛感,带给他久违的舒适。
他微微甩了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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