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当初也是十五岁遇到的你父亲,后来便对他一见钟情,死活要嫁去绥平,家里谁劝都不听。”
林氏说到这里,笑了笑,“我们阿瑜生得容色过人,又聪慧机敏,也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这般年纪,可有心上人了?”
祝嘉鱼摇了摇头,羞赧道:“外祖母,阿瑜年纪还小,还想多陪陪您和父亲……”
林氏面上笑意更深,她轻抚祝嘉鱼的头顶:“傻孩子,人活在这世上,与谁的缘分都只得一程,如今你这个年纪,与家里人的缘分便快到了,接下来便到了与夫婿的缘分。”
“但是——”她话锋一转,又有些忧愁,“倘若你生在邱家,也该和你那几位表姐一般,有门好亲事,将来嫁进官宦人家做少夫人,不必为生计操劳,出入香车宝马,日日煎茶赏花。”
“可你偏生母亲早亡,父亲只是一介商贾,只怕议亲上有些艰难。”
祝嘉鱼顺着她的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愁,她眉眼低垂:“无妨的,外祖母,我这一生,只盼能嫁与一个心地善良,不嫌弃我的男子便好。”
林氏见她似乎真这么想,拍了拍她有些单薄的脊背,试探道:
“若是如此,我这里倒有一个好人选,他出身高门,文武双全,是个很有些俊秀的后生,配我们阿瑜却是很合适。你嫁过去也不必担心会遭人嫌弃你的家世出身,阖府上下都会尊你敬你。就是不知道阿瑜如何想?”
祝嘉鱼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邱家在鹤陵城已经算是高门,能被邱老夫人说是高门的,只怕是她在玉京相识的人家。
但若是玉京的公子,就算要议亲,也不可能会和她这样的商户之女。她太清楚玉京那些人心里怎么想了,在他们看来,这世上的贩夫走卒,农户工商,都是些生如草芥的贱命,他们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遑论要与他们沾染什么干系,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不会嫌弃她的出身,还会尊她敬她,要么是那户人家有问题,要么是娶她的人有问题。
她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惊喜地看向林氏:“竟有这样的人么?”
林氏微笑颔首:“阿瑜,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我亏欠她太多,如今斯人已去,我便只能更加倍地补偿你……”
她抿了抿唇,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烁:“那位公子的祖母,是我曾在玉京的旧识,你虽然身份低了些,但我也与她说过,你性子柔顺,又聪慧善良,是再好不过的孙媳人选,她这才勉强答应。但有了她首肯,他日你嫁过去,便没人敢为难你,你届时便是玉京城里风光无限的官夫人……”
她原本虚搭在祝嘉鱼腕上的手忽然用力,紧紧握住外孙女的手腕:“与如今的境况,便是千差万别,如天堑鸿沟了!”
祝嘉鱼捂唇:“那到时候我与邱家,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氏松了松手,脸色有些难看,但祝嘉鱼非要这么说,也没有问题。她默不作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听得祝嘉鱼继续柔声道:“可是这样的福气,外祖母怎么会想要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