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够了王夫人这张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慢悠悠地跟着祝嘉鱼往杏云坊的方向走,遇上好奇的路人,就免费为祝嘉鱼宣传。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整个绥平城的人都知道了庆兴街上的大新闻。
说书先生们闻风而动,祝嘉鱼还没走到杏云坊,就已经拍下惊堂木,口若悬河地讲起祝王两家的风云往事:
《震惊!弱女子孤身欲闯杏云坊!》
《你还不知道她与王家郎君那些年里的那些事吗?》
《论年龄女子长期婚姻不顺对其身心有何影响?》
等祝嘉鱼走到杏云坊,她身后已经跟了一大帮人。
正在揽客的鸨母见龟公居然放任女子进来,本想呵斥,转瞬却又见着她身后那些人,顿时咬了咬牙,换上一张笑脸上前:“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叨扰妈妈,请问王家郎君在何处?”祝嘉鱼神情温柔,语调比神情更温柔地问道。
鸨母本想问哪位王家郎君,定睛一看才发现李氏也在祝嘉鱼身后,笑道:“便在曲荷亭中饮酒呢,我叫人引姑娘去。”
祝嘉鱼说好,又请她找人打一盆水送到曲荷亭。
鸨母自然应允。
曲荷亭临湖,湖中巴掌大的莲叶漂浮在水面上,湖边是微暗的花灯,夜幕低垂,幽蓝的天边悬着伶仃的星子,水天相接处,缱绻的星光与灯辉也相接,一片昏昧的夜色里,有人身着长衫,临风把酒,一派风流作态。
祝嘉鱼端着水盆走过去,仍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语调:“怀誉郎君?”
王怀誉醉眼醺醺,只觉得面前一片斑驳的杂影:“找我何事?”
祝嘉鱼莞尔一笑,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狠狠按进水盆里。
李氏惊恐地尖叫起来。
湖边楼上正在听曲儿的卫清楼,从轩窗外探出半个头看清亭中情形后,猝不及防地被吓得酒杯都掉进了楼下的花丛里。
而祝嘉鱼环视面前的众人,淡淡道:“找你自然是为了教你做人。”
她将王怀誉的头从水盆里抓起来:
“酒醒了吧?醒了就跟你娘回去,听她的话,该读书读书,该做文章做文章,别再让你娘有机会到我祝家门前来骂人,否则再有下一次,我不确定被我按进水里的是不是你娘的头,懂了吗?”
王怀誉不语,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呆呆望着她。
祝嘉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个事你能明白吧?平白无故被人堵在家门口骂,挺晦气的。不明白的话,明天我找人去你家门口骂上一天,想必你也明白了,嗯?”
王怀誉这回总算听懂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王夫人呢?”
王夫人已经被吓傻了,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其他,听见祝嘉鱼问,便连连点头。
祝嘉鱼心满意足,带着绿筝回了祝府。
说书先生们听闻这件事,连夜修改明天的书稿:《女子因某事深感晦气想到这个办法解决,你学会了吗?》《深闺小姐大闹杏云坊,只为说出这句话!》《你真的知道人善被人欺的后果吗?》
所有人都在讨论祝嘉鱼大胆出格的举动,唯独卫清楼躺在美人榻上久久静不下心,酒杯掉下去之后发出声响,祝嘉鱼循声望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神。
然后她笑了一下。
真是耸人听闻毛骨悚然凶神恶煞惊天地泣鬼神。
卫清楼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如此由衷地明白,当初檀济寺一别,他低估了祝嘉鱼的疯批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