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风沙之下,如同平静的水面之下掩盖的礁石,年深日久,逐渐消磨了。
越关山脚步微顿,随即摆摆手:“是卫家来的小家伙吧?你倒是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越先生……很久没有听见谁这么叫我了。”
卫清楼散漫抬眼:“三十年前,越先生解甲归田,只身来到绥平城,”想到某个惹人厌的女人,他声音更冷,“这里交通堵塞,乡野之民未曾开化,不知道名满天下的越大将军,也是情理之中。若是在玉京……玉京何人不识君啊!”
越关山“哦”了一声,从最后一个台阶迈上来,站在楼梯口:“卫二公子也是来劝我回玉京的?”
卫清楼挑眼:“也?这么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来请老先生?莫不是越王,亦或者齐王那两个丧家之犬吧?”
他斟了杯茶,啜饮一口,意味深长道:“都快被赶回封地了还不消停,只怕将来越齐两地,容不下他们这等大佛啊。”
越关山看他一眼,心下叹了口气:若是换了旁人,谁又敢这样置喙大邺亲王?也就只有这个无法无天到敢在禁宫纵马,御前佩剑的煞神敢了!
偏他生得这般混不吝的性子,却深得天家恩宠,甚至比之几位皇子更有甚矣!
正在他这般想着,卫清楼又饮了一杯茶,道:“越先生自上楼,已经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既然您迟迟不肯落座,卫某也不好强求,您请回吧,待明日,我再遣人来请先生。”
越关山:……
是他说了不入坐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卫清楼这个狗崽子从头到尾没有请他入坐吧?
但他越关山一代名将,上马能击狂胡,下马可草军书,也不至于要在卫家狗崽子面前讨坐。是以他振袖转身,冷哼一声,而后离去。
一旁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不知自家公子如此失礼。
他们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越关山离去之后,卫清楼又转头去看对面的茶楼,却没成想楼空人去,只剩楼外春山,与花间晚照。
他弹了弹茶杯上的水珠,看着水珠从杯口缓缓沿着青釉划花莲花纹的纹理流到桌上,终于失去耐心:
“镇国公的公子,到这绥平城来,怎么也算个人物吧,怎么县令还不带人来拜见?”
一旁的侍卫会意,旋即转身下楼。
……
祝嘉鱼从浮云茶楼回到府中后,也没把今天的事告诉祝从坚,只想等明日消息传出来,给父亲一个惊喜。
她今日着实累狠了,在菱花妆镜前呆坐一会儿后便开始打瞌睡,直到后来被绿筝唤醒,才没有趴下去睡着。
“怎么了?”
她以为绿筝只是偶然到屋子里来,但见她叫醒自己后还没有离去,几番开口又欲言却止,总算明白小丫鬟恐怕是有事,故而开口问道。
绿筝想到管家的叮嘱,原不想说,然而在触及自家小姐眼神的刹那,她又想起山寺上与绣坊中种种情形,叹道:“小姐,王家夫人她……又来了。”
祝嘉鱼与这位王夫人的仇怨那可真是比一麻袋的宣纸连起来还长,捞干的说呢,也简单,就是王夫人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