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笔洗小心放回了漆盒里,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对魏楚欣笑道:“听柳家的管事说了,楚儿在隋州给咱们魏家长脸了。听说都见了柳知州,柳知州还赞你来着?”
魏楚欣慢慢跟在魏伟彬后面,也进了里屋。
见魏伟彬先是将那漆盒小心的摆在了博古架上,思忖了下,又换了地方放的爱不释手,便适时恭维的回道:“楚儿是见到了柳知州,只是父亲怕是听人误传了。那柳知州为官多年,楚儿小小年纪,做事又欠妥帖,怎能得柳知州赞誉。柳知州倒是称赞父亲来着。”
“还称赞我了?”魏伟彬不禁抬眼看先魏楚欣,一下子便来了听下去的兴致。
魏楚欣便顺着说:“柳知州说:‘靖州魏同知尤善教育儿女,魏家大公子便是少年多志,品学兼优。现如今见了其女,知礼懂事,想来是书香熏陶,家教使然!’”
这话果然是顺了魏伟彬的耳朵。
魏伟彬抚着胡子,因笑得开心,额上挤出来的褶子都能夹一支毛笔了。
他满意的点头笑说:“博儿是争气的,你也是为父的好女儿,都替为父长脸,为魏家争光了!”
魏楚欣便如同没有心一般,陪着魏伟彬笑。
其实要讨好一个人倒是那样的简单,只要找准了拍马的点,随便怎么胡诌八扯,都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魏伟彬正自我陶醉着,刘大掀帘子进来,问道:“厨房端来了饭,老爷是在书房吃,还是去别的地方吃?”
按以往的规矩,魏伟彬每天从衙里下来后,都让厨房送来饭,摆在自己屋里吃。
蒋氏那里,他有时候也去,只是要看心情。
“端来吧,”魏伟彬看了看仍规矩懂事站在书桌旁边的魏楚欣,才想起让她坐下,“楚儿啊,吃了么,没吃就和为父一起用些吧!”
这边刘大已经吩咐两个丫鬟将菜端了进来。又另有两个丫鬟将小方桌放在了临窗的长榻上。然后四人熟练麻利的将饭菜,碗筷摆好,退了出去。
魏伟彬走到榻边坐下,看了看方桌上的四菜一汤,摆手招呼魏楚欣,很带有些慈父的语气:“来,过来坐,看厨房今天做了什么!”
魏楚欣依言走了过来,其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生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感觉与矛盾不是想克制便能克制的。
比如说此时,魏楚欣能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的拍魏伟彬的马,说魏伟彬喜欢听的话,做魏伟彬爱看的事。
只是一起吃饭,在没有旁人,就父女两人一桌一起吃饭的这件事情上,她想表现得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可是越想这样便越是做不到了。
因为心里不舒服,因为会想到以前她母亲在世时,父亲,母亲,和她,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其乐融融的场景。
现在,在父女两人之间已然存在了深深鸿沟的情况下,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心平气和,云淡风轻的坐在一处吃饭,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魏楚欣只尽可能的表现出温柔,顺从,听话,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排斥、讨厌。
只是这种表演大抵是不自然的。
看在魏伟彬眼里,倒变成了他自己所理解的拘束。
他有他做父亲的尊严和体面。
他在想,他这个女儿,在别人面前再是大方得体,在他面前都多多少少是有些拘束怕他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