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蒙蒙亮,南海之中不知缘何闪烁着的琳琅华彩,却丝毫未有淡去的迹象。
一夜未睡的闻凤,依旧撑着双手伏在桌案边缘,脸上神情有些木然,想是酒意已散去了大半。
但往往清醒过后,就不得不面对接踵而至的残酷现实。奈何没人知道,此刻他佯装平静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的挣扎。
想他寥寥几百年的人生,也算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坎坷,譬如他自小便失去了爹娘,只得与弟弟相依为命长大,譬如魔域之人来找他一家的麻烦,以及四海八荒和九重天上众神对他一家的欺压,甚至是让闻绝死后重生,这样有悖伦理的难事,他都做到了,也安然无恙的坚持过来了。可为什么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却犹豫了呢。
他没有将自己是用地盘锁住闻绝灵魂的事,告知踏古与佚慈,是因为他有他的私心,这份死心他不能言语,如今却务必要在这上面做出抉择了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
他如身险迷雾沼泽之中,迷失了前行的方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慎重,如果错一步,都会葬身于无法回头的深渊。
从未这样无助过,此时此刻,谁可以来拯救他。他有些难过,亦有些期冀,会不会是那个外表寒冷,内心却炙热如火的她呢?
“吱噶”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整个屋子瞬间被光芒所充盈。这光芒异常的耀眼,让闻凤这双适应一夜漆黑的双眼,感到刺痛。
他连忙抬起袖子遮住光芒,迷起眼睛逆着光线看去,竟发现,来人是许久不愿同他见上一面的闻绝。
他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看来,来解救他的人不是踏古也不是佚慈,却是他这个与他十分不对付的弟弟。
他张开干涩的喉咙,声音低沉,“我以为,你始终不愿见我。”
闻绝合上门板,回身缓缓向闻凤走来,眼里,竟是许久未见的柔软。
他放轻了嗓音,道:“大哥,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谈一谈了...”
这一句大哥,叫的闻凤眼眶登时便酸涩了起来,他有好些时日不曾听过这个称呼了,他还以为自己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如今,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又能如愿听到了吗?
闻凤一时失声,闻绝也不急,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在瞒着所有人,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闻凤一愣,觉察出他这句话中有话,心里微微震撼,微微犹疑,踌躇道:“如果你是说我擅自隐瞒了将地盘种在你身体里的这件事,那么你大可不必...”
闻绝笑着打断,“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这笃定的口气,叫闻凤又是一个大惊。前半刻他还在犹豫的抉择,如今却**裸的摆在他的面前了。
惭愧与失落,瞬间涌上心头,他只得无力的垂下眉眼,企图避开闻绝犀利的视线,“当时,我别无选择。”,他声音颤了颤,“闻绝,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你,我必须不择手段。”
“我知道。”,相比闻凤的难过慌张,闻绝竟意外的平静许多,“我全部都知道。”
“但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知道事情真相后我的感受呢?毕竟你不该去做那样的事,你还有更好的未来。如果你当初选择了放弃我,说不定,你现在会活的更好,更快乐。”
“你说什么傻话!?”,被触及到了底线,闻凤猛的站起了身,撞到了身边的椅子,踉踉跄跄走到了闻绝跟前。
他双手握住闻绝的肩,压抑道:“闻绝,你现在能站在我跟前,就说明你也不愿放弃我。所以,如果当初重病的人是我,而做选择的人是你,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抉择,不是吗?闻绝,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
闻绝嗓子,蓦地便哑了,他轻轻抬手覆上闻凤握着他的手,红了眼眶,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余下的一生,会如何度过?终日埋在愧疚中自责吗?终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吗?”,他复抬手覆上闻凤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哽咽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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