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目标

    实验室的人们接到了刘培强的联络，说他和托尼·斯塔克都没事，不过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台战甲现在正在非洲上空，飞向N国的路上。

    出于各种考虑，推动地球的行星发动机主要分布在北半球的各个大陆上，赤道上的主要是转向发动机，而南半球主要是海洋，就被作为前进时正面的那一半，没有建造发动机，南半球的人们也都已经搬迁到了北半球。此时的南半球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废弃之地了。

    两台战甲降落在南半球N国的国境内，以前一片茂密的稀树草原已经成了荒漠，在冰冷的空气中干枯死寂。

    虽然托尼不想思考，只是跟着刘培强走，但他还是被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地方搞糊涂了。

    “你带我来这里是干什么？”

    “躺下。”刘培强拉着托尼躺倒在地。

    “看。”刘培强说。

    “你让我看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不，你眼前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我眼前也没有什么啊，除了……”托尼突然不说话了。

    他知道刘培强让他看什么了。

    星空。

    “这里是南半球最好的星空观测点之一。”刘培强说，“不管地面上怎么变，星空都是一样。”

    “在人的有生之年，一直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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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背景板上密密麻麻的闪烁亮点儿仿佛是被零下55摄氏度的极夜冻得晶莹剔透，完全没有其他活物也没有了人工痕迹的南半球旷野没有了污染，空气稀薄仿佛不存在，星光肆无忌惮地穿透长得无法想象的距离，在宇宙中可能是凤毛麟角的智慧生物的脑中投下了意义。

    “我以前每次觉得害怕的时候，尤其是出现地质灾难，造成很多死亡和损失的时候，我心神不宁的时候，就会在半夜看星星。”

    “小时候，那亘古不变的景象带来一种稳定感，会让我平静下来；后来我上了学，才知道那也不是永恒不变的，但宇宙的广阔与时空的尺度之大，每每让我觉得人类很渺小，地面上的一切与宇宙相比都失去了重要的意义，于是我又可以平静下来。”

    “你就是因为这个当了航天员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学机械，又参了军，成绩还算好，有资格做航天员，便做了。”刘培强说，“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地面上的生活。只不过，星空是我生活中唯一确定会稳定不变的东西。”

    “啧，身在福中不知福。”托尼说，“我要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合格，我也想上天的。”

    “如果有可能，我真愿意跟你换。”

    “如果有可能，我想换回来的又何止……”托尼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失去的痛苦犹在心头，但刘培强说的没错，看着星空，确实能使人心情平静下来。

    “你能找到比邻星吗？”刘培强忽然问。

    “考我是吗？最著名的南天指向标就是半人马座α和β星，与比邻星一起组成一个三星系统。这两个几乎是南半球星空中最亮的星了。”

    通过面盔的感应系统营造出与外界一模一样的视觉效果，就像真正是空身躺在地上，两人一起看着星空中的半人马座。

    “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刘培强轻声说。

    托尼突然似有所悟。

    ——我的一个战友牺牲了。

    ——我已经不是军人了。

    ——不仅我死了，我全家都死了！

    冷锋和刘培强都曾经失去很多，然而他们也都很勇敢。他们面对失去，永远会向前看，永远会向着那个遥远的目标，继续前进。

    目标，这就是他们的觉悟和勇气的来源。

    星空的恒常性提醒了托尼，他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

    他是个未来学家，他的目光也永远盯着前方。他永远不会满足于现世安稳，永远在继续前进。

    每个人的具体目标都是不同的，对他来说，宇宙的奥秘是他创造发明的终极动力。即使有一天，不再需要超级英雄，不再需要挣扎求生，甚至不再有需要他的人，他也还会有满腔的动力，去继续前进。

    这种觉悟是只有科学家才有的觉悟，是只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刘培强能想出来的安慰他激励他的办法。

    他果然不是冷锋。

    但他是刘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