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南征北战,可谓遍观各地英豪,皆不如吕布。”
听得此言,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华雄,怒目而视,道:“你是说,本将军不如此人?”
李傕、张济、樊稠,亦嗔目视之。
然而,面对如此阵势,李肃却不卑不亢,沉声道:“然也。”
霎时间,足以催山倒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压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眼下能留在帐中议事的人,均为纵横西凉多年的猛将,要让他们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无名之辈,怎么可能?!
幸亏李肃多少有些本事,没有被吓得当场出丑,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自己随时可能会被撕成无数碎片。
于是,李肃求救似的看向杜克,因为,对方在董营内地位特殊,而言语间同样推崇吕布。
“吕布当世第一。”
杜克语出惊人,一开口就镇住了账内众将。
相比于李肃,他的话更加具有信服力,因为,哪怕是华雄,也不得不承认主公的这位女婿乃当世良将,假以时日,说不得能与自己相抗。
“子卿,本侯知你本事,但此事开不得玩笑。”董卓说到此处,觑看李肃与杜克的表情,而两人均面不改色,显然是笃信吕布天下无双之名,因而,他接着往下说道:“若他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天下之物,只要他想要,本侯皆可许之。”
杜克心中大喜。
董卓配吕布,再加汝南袁氏相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老陆,对不起你了。
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绎并非我们选择的剧本,命运就是如此,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努力,将自己拿到的剧本演绎得更加精彩!
此时此刻,杜克已经明白了陆离的暗示: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各人执照各人的意志行事。
一场剧本而已,谁胜谁负,都不会影响曾经的情义,更不会影响最终评价,只要能让校长和评审团感觉精彩即可。
这时,自觉充当说客的李肃揖手说道:“某闻主公有神驹一匹,号曰‘赤兔’,日行万里疾如飞,须得此马,再用高官厚禄,以利结其心。某更进说辞,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
闻言,刚放下豪言的董卓瞬间哽住了,他亦是猛将,自然爱惜坐骑,听李肃这么一说,瞬间迟疑了。
“主公欲成大事,何惜一马!”
李儒再度开口,打消了董卓心中的迟疑,只见他长舒一口气:“宝马配英雄,本侯允了,明珠、玉带这些俗物,随你开口,本侯亦不吝惜。”
没等众将缓过神来,董卓又语出惊人:“只要能杀掉丁原,我亲自替他向太傅请功,封其为都亭侯。”
一旦解决丁原,把持朝政的道路上就再无障碍,因此,这点本钱董卓舍得。
账内众将,包括杜克在内,都无比眼馋赤兔马,但碍于主公威严,只能按下心思,而今听闻要将其送给敌将。
吕布?我记住你了。
华雄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子时。
一人两马驶出辕门,却没有往函谷关方向行进,而是朝北疾驰,过渑池、新安,欲渡黄河。
“赤兔、赤兔……”
杜克负手立于高台之上,喃喃低语道:“就靠你了,但愿宿命不会被打破。”
身后,一道人影闪过,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李儒笑着走来。
坦白来说,杜克从未见过李儒着急跳脚的样子,他总是面上含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现在亦然。
“莫非兄长心中已有破局妙计,要说与子卿知晓?”杜克忍不住问道。
“破什么局?”李儒反问。
“自然是眼下的死局。”
在杜克眼中,董军目前的处境完全可以用下棋来做比喻,困守黄河与函谷关之间,进退两难,另有随时可至的义军。
不是死局又是什么?
“咱们已经落棋,一子活,则满盘活。”李儒身穿长袍,夜风鼓荡之下,颇有种放浪不羁的架势。
“那么,前来勤王的义师又该如何应对。”
“放心,这些地方豪杰的心根本齐不了。”许是没有董卓在身侧,李儒畅所欲言道:“皆是打着大义的旗号谋私利罢了,与岳父没什么区别。”
“再者说,吾等是等太傅之邀入雒诛杀奸佞,自然有盟友相助,如此一来,就算那吕布不愿背主投靠,亦不妨事,何来死局一说?”
杜克无言反驳,仔细一想,李儒确实没有说错,后世十八路诸侯讨董,共推袁绍为盟主,其弟袁术亦手掌重权,主管粮草分配。
现在袁氏与岳父结为盟友,讨董一事,怕是要变成讨丁。
一时间,豁然开朗。
这夜,两人谈笑至天明。
十数里外,陆离与赵云、荀彧亦然。
沛国谯县距雒阳不算远,收到族兄曹操的信件之后,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等人没带随从,星夜疾驰,终于在天明之时如约抵达函谷关。
夏侯渊肩挑一根长枪,挺身望向前方,笑道:“元让,想必在那边扎营的就是董侯了,吾等初来乍到,不如冲营杀上一番,好让守关都尉不敢轻觑吾等。”
“你忘记阿兄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不待夏侯惇回答,曹洪便道:
“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西凉铁骑纵横北方,定然有傲人之处,董侯以军功立家,麾下岂无大将?”
远远地,陆离看见有四骑孙坚在关下徘徊,且皆乘大宛天马,一猜便知是典军校尉曹操的本家兄弟到了,赶忙叫醒副尉张敬,命其出关迎接。
与此同时。
两千白马轻骑抵达黄河北岸,一名风姿雄伟的俊美男子立于岸边,眺望对岸的渑池,在其身侧,一面如冠玉的男子紧蹙着眉头,仿佛在忧心什么。
“玄德不必如此,待吾等渡过黄河,雒阳之困,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