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关……”
陆离点了点头,他们便是从轩辕关而来,自然知道地形,大股部队想要绕过去,根本不可能,尤其是眼下这种分秒必争的局势。
“先帝置八关都尉,以统营八关军政事务,警卫京都安全。”荀彧继续说道:“可是,少帝尚未登基,正是主少国疑之时,一部分都尉估计会倒向汝南袁氏。”
“不错。”赵云点了点头。
前日,他们通关时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暗箱操作,装模作样检查一番,直接就放行了。
“指望守关都尉,根本行不通。”
“哪怕兵力足够也不行,根本齐不了心,事实上,袁隗引董卓入京,肯定会选择自身所能掌控的关口,若是吾等分兵前去协助,定会两面受敌。”
闻言,陆离忍不住催促:“先生不必卖关子,但说无妨。”
“董卓若想南下,必定要出天井关,从河东方向而来,而河东郡在京师西北方,来此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经东垣,沿大河北岸行军,直接进入河南尹地界。
另一条经安邑南下,渡过黄河,入弘农地界,东行经渑池、新安、函谷关,最终进入河南尹地界。”
说到这里,荀彧随手一指,空气中立刻有雾气翻涌。
不多时,一副与后世沙盘类似的立体舆图出现在陆离与赵云眼前,其间山河纵横,使人生出声临其境之感。
而荀彧侃侃而谈道:“两位请看此处。”
话落,一座连绵数十里的山脉在陆离眼中放大,甚是奇伟、险峻,而它正盘亘在荀彧口中的第一条行军路线中间。
“此乃王屋山,而今才刚刚开春,山路积雪甚多,不利于大军急行,董卓想要跟丁刺史抢时间入京,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听到这里,陆离大喜,他之前的打算是,排除现在仍掌握在蹇硕手中的关隘,在其它关口,广布探哨,一旦明确董卓从何处来,立刻率军控制该关,颇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意思。
但听完荀彧的分析,陆离不仅安心了许多,甚至感觉有些从容。
函谷关位于崤山至潼关之间的涧谷中,由于深险如函,故称函谷,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昔年,楚、赵、魏、韩、卫诸国合纵攻秦,至此败还,高祖刘邦亦在此拒西楚霸王项羽的军队。
坦白来说,只要守将不犯兵家大忌,内部不出问题,根本无需担心被攻破。
因此,赵云忙道:“事不宜迟,吾等这就进宫,面见太后与少帝。”
“赵将军莫急,此刻最应该找的人是尚书卢植。”
不待陆离回答,荀彧便笑着说道:“朝中有资格镇住袁隗的便是他,而且卢尚书南征北战多年,人脉极广,莫要小看这位。”
“如此,倒可以顺路去寻闵贡先生,他是河南中部掾,说不定能调动附近郡县的部分守卒。”陆离补充道。
“走吧。”
随着几声马嘶,这处官寺恢复了寂静。
与此同时。
却非殿,格外热闹,十常侍悉数到场,宫内仅剩的几十名寺人亦在此处,唯有负责保护少帝安全的渠穆未能赶来。
“天子六玺皆失,此乃本朝未有之事,传国玉玺不见踪影,亦本朝未有之事!”
张让嘴唇发白,显然是骇得不轻,心中无比懊悔:为何当时不遣人将其取走?!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事情的严重性无需赘言。
天子六玺象征着皇权,传国玺象征着国家正统,如今全部丢失,定要出大乱子!
蹇硕眉头紧蹙,沉声道:“昨夜我见大势已去,于是果断撤出南宫,但在路过建章殿时,发现有五彩异光闪过。”
“传国玉玺?!”
“不错。”
见张让等人望向自己,蹇硕点了点头,“此物玄奇,当时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将其带在身边无异于自寻死路,于是,我将那女官劈杀、扔进水井中,并用石板覆盖……”
“失踪了?”张让直接追问。
“……”
见其沉默不语,赵忠咬牙切齿道:“定是落入乱军手中了!”
“必然如此!”
“汝南袁氏故吏遍及天下,而今得了传国玉玺,恐怕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大殿内变得嘈杂起来。
就在这时,蹇硕又语出惊人:“昨夜前将军·并州牧董卓的弟弟董旻秘密入雒,探子来报,说是从望京门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想必是住在三公府邸了。”
话落,一片寂静。
张让满脸难以置信,短短一日之内,受到多次惊吓,饶是久经沉浮,也招架不住——
何进带兵驻扎百郡邸,就已经让他们震惊惶恐而后,天子突然驾崩,无奈之下,只能将大将军诓杀,本以为可以守住两宫,结果却令人绝望。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突然发现玉玺全部失踪,心直接提到嗓子眼,现在又闻知董卓派人拜会死对头袁隗的消息,这是苍天降下的惩罚吗?
赵忠、张让等人现在的状态,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风声鹤唳。
“怎么办?”
“既然士人铁了心要杀咱们,那就鱼死网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吾等麾下仍有士卒,索性直接杀向三公府邸,把袁氏一党杀个干净!”
蹇硕再度成为视线的焦点。
“袁绍坐镇西园,袁术去了北军大营,三公府邸藏有千余私兵,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
事实一经陈述,赵忠等人瞬间蔫了,唯有张让强自镇定道:“慌什么,并州那位陆将军不是说丁原有勤王之意吗?狼骑已在路上,仍有一线生机!”
“不错,只要据敌于关外即可。”说到这里,蹇硕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若真是天要亡我,那就让城内的袁氏子弟陪葬。”
千里之外,天井关。
甲衣碰撞之声响了许久,大厅内的甲士、将校们才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几名美婢。
董卓舒展腰身,找了个软垫靠着,笑道:“大将军果真死了?”
“阿兄,我还能诓你不成,他要是不死,北军哪有胆子围攻两宫。”
“既然如此,这雒阳非去不可了,与汝南袁氏联手,天下何事不成?”
笑声在官舍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