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烈火焚烧的一幕在脑中一闪而过,实在晃得太快,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赫伊莫斯只是晃神了一秒,就清醒了过来。
他皱了下眉。
为什么脑中会闪过明明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他有些疑惑。
但是,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伽尔兰及时推开了他,那他的下场……说不定真的是……
将心思收敛起来,赫伊莫斯俯视着那个已经向他低头的叔父,眼底泛起一抹冷意。
如果当初自己死在那场火灾之中,想必这位叔父会当着别人的面掉几滴鳄鱼的眼泪,心底却是得意万分吧。
自己死了,还是死在王宫之中,死在一群孩子的斗气之中,谁都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同时,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他作为墨涅斯特城城主的身份了,他的儿子才是墨涅斯特城唯一的继承者了。
多好啊。
多完美的结果啊。
其实以他现在的眼界,区区一个墨涅斯特城,赫伊莫斯已经不放在眼中了。
但是,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哪怕是他不屑一顾的,他也不会让给别人。
尤其还是一心想他死的仇人——
是的,仇人。
这就是赫伊莫斯给厄尔的定义。
他这位名义以及血缘上的叔父沽名钓誉久了,就以为别人也会和他一样,会为了一个好名声装模作样。
所以才想要先发制人,以叔父的身份来压他,其实就是不愿意在他面前低头行礼。
可惜,他从来都不在乎所谓的‘好名声’。
那种东西,毫无用处。
赫伊莫斯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在自己马前低头的厄尔城主,然后翻身下马。
他向前走去,越过厄尔城主身前,身后深色的披风飘动着,从还低着头的厄尔眼前掠过。
厄尔的眼微微跳动了一下,然后,他直起身,看着已经向前走去的赫伊莫斯的背影。
这一刻,那个颀长而又挺拔的身影仿佛和他记忆中某个熟悉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恍惚中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望着那个背影。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
可是这一刻,随着那个人儿子的归来,又让他再次回想起了这那段他想要彻底忘掉的不堪的记忆。
他的兄长……
厄尔城主的手用力攥紧。
宽大的袖袍掩盖住了他攥紧的手,让人看不到一点异状,他神色从容地跟上了赫伊莫斯的脚步,一并向城堡的大门走去。
赫伊莫斯已经大步走进了大门,踏入了城堡的大厅之中。
他环视了一圈这座被巨大白玉石柱撑起的、装饰奢华的大厅,一群人已经在大厅之中恭候着他的到来,见他进来,纷纷恭敬地向他低头行礼。
唯独站在这群人中最前面的一名衣着华美的青年并没有低头,他双眼定定地看着赫伊莫斯,脸色僵硬,看过来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倔强不屈之色。
厄尔城主的儿子,巴克。
他的堂兄。
赫伊莫斯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到巴克身上,那眼神似笑非笑。
巴克只觉得自己的右手突然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那种疼痛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之前,他轻易就被当时还是少年的赫伊莫斯压在地上,一枪将他手掌钉在地上的那一刻。
那让他此刻在心里愤怒不已,却又无法控制地升起了对赫伊莫斯的恐惧之心。
“巴克阁下!”
跟在巴克身边的下属出声提醒。
巴克从回忆中醒来,在四周的众人地侧目下,在赫伊莫斯身后那队近卫军骑士们地注视下,他不甘愿地、却又别无他法地向赫伊莫斯低下了头。
他低声说:“欢迎您的到来,赫伊莫斯殿下。”
他说话时攥紧了拳,一股屈辱感从他心底升起。
曾经何时,那个需要仰仗他和父亲才能生活下去的孤儿已经成为了他不能抬头仰视的存在。
没有人注意到,当巴克向赫伊莫斯低下头时,跟着进来的厄尔城主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一贯能将自己的表情伪装得极为完美的他在这一刻眼角竟是抽搐了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时,他快速地低下头,压抑住陡然从心底深处汹涌而出的怨意。
又是这样……
当年他曾经遭受过的屈辱,现在再一次降临在他的儿子的身上。
…………
……………………
房间里,厄尔城主注视着站在他身前的中年将领。
“为什么不禀报我,就擅自出城迎接他?”
他质问着这个未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行动的将领。
这个人是墨涅斯特城的将领,本该服从他这个城主的命令,可是这个将领上午擅自出城迎接赫伊莫斯的行为简直就像是那个小子的下属一样。
如果他稍微提前一些得知消息,多少还能安排一下后手,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措手不及。
将领微微俯身,沉声回答:“殿下已经到了城门口,禀报您恐怕来不及,无论如何不能让赫伊莫斯殿下在城门口等待太久,我只能先行出城迎接。”
定定地看着中年将领,厄尔城主那一贯温和的神色收敛起来,沉下脸,带上几分威势。
“不要忘了,我才是墨涅斯特城的城主。”
他盯着对方说,一字一句,语气透出一点冷意。
他才是墨涅斯特城的主人,城中的所有人都该服从他的命令。
“当然,厄尔大人,我知道您是墨涅斯特城的城主。”
中年将领不卑不亢地回答。
“但是,我在身为您的下属之前,是作为亚伦兰狄斯的子民存在,所以,我认为,我去迎接赫伊莫斯殿下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退下吧。”
中年将领躬身行礼,然后转身,背挺得笔直,快步离开了这里。
看得出来,他显然不在乎自己得罪了厄尔城主的事情。
在中年将领离开之后,厄尔城主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猛地一挥手,砰地一声脆响,他身边桌案上的花瓶被他一下子挥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情绪波动得厉害。
该死。
那个该死的杂种!
他为什么不死?
为什么不死在那场火灾之中——
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厄尔城主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赫伊莫斯已经悄无声息地向墨涅斯特城伸出了手。
一点一滴的,赫伊莫斯侵蚀着这座城市。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墨涅斯特城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手都被赫伊莫斯收买、倒向了赫伊莫斯那一边。
刚才那个将领就是其中一员。
那将领在今天甚至已经毫无顾忌、大张旗鼓地去迎接赫伊莫斯,表明自己站在赫伊莫斯那一边的立场。
那些该死的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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