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间里,天窗打开了,阳光照进来,将这个宽敞的房间照得亮堂堂、暖洋洋的。
小女孩坐在房间中。
身下是一张雪白柔软的大床,羽绒的,软绵绵的,一坐就陷进去,像是白云一般。她已经好几个月不曾睡过如此舒适的床,待在这样明亮的地方了。
这几个月的经历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噩梦,醒不来的噩梦。可落到这步田地只能怪她自己,若不是她瞒着大家偷偷出海,她也不会被海盗抓起来,带到这里。
她虽然还小,但是很聪明,见到那些拼命反抗的人被活生生打死或是直接丢进海里之后,她就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很顺从。
就算再怎么感到厌恶,她也不能表露出来。
她必须活下去,一定会有人来救她,她必须活到大家来救她的时候。
所以,在被那些龌龊肮脏的男人当做一个玩意儿,随意辱骂、欺辱、不高兴就踹上两脚的时候,甚至是被当做物品一样拽上去暴露在无数令人作呕的目光中时,她也抱着这样的信念坚持了下去。
在待在漆黑的地窖中不见天日的日子里,是对生的渴望,还有对回到故土的期盼让她坚持了下来。
她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回到大家身边,回到妈妈身边!
小女孩咬牙如此坚持着,硬撑到了现在。
她坐在雪白的床上,波浪状的长长棕发披散在她娇小的身体上,一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嵌在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
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已经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般,露出诱人的色彩。
她安静地坐在这个装饰华美的房间里,比起前几个月遭受的罪,她现在看似苦尽甘来。
但是,聪明的小女孩却是心知肚明。
这里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地狱——
她环顾了一周。
看着许久未曾见过的阳光,她湛蓝色的眼中充满了不舍。
好久不曾看到过的阳光,很快就又要看不见了。
……如果仅仅只是皮肉之痛,身体上的痛苦,她可以忍耐。
但是,她决不能接受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可怕的事情。
就算还小,她也是一名骄傲的艾尔逊女战士。
艾尔逊的女战士,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成为那些肮脏丑陋的男人的性|奴。
但是,同样的,作为艾尔逊女战士,就算是死,也要将敌人一同带下地狱!
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决然,小女孩跳下床,走到刚才看到的一个镜子面前,啪的一下将其打碎。
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碎片,她割下两条桌布,一条缠在手上,一条缠在菱形的镜子碎片末端,然后将碎片紧紧地攥在手中。
然后,她就攥紧了这片碎片,站在了卧室关着的门口。
她的眼紧紧地盯着那扇门,脸色阴沉,她的眼在这一刻亮得可怕。
没过多久,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小女孩呼吸一紧,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她微微低头,躬身,下膝微屈。
那蓄势待发的姿势就如同一只准备袭击人的小豹子。
那死死盯着门的眼流露出的神色渗人至极。
轻微的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了,一只穿着漆黑长靴的长腿迈了进来。
小女孩目光一凛,几乎是在那只脚迈进来的一瞬间,那具小小的身体就冲了上去。
纵身一跃,与生俱来的跳跃力以及从小就不间断的训练让她在那一瞬间高高跃起在空中。
趁着那个男人刚刚进门猝不及防的这一瞬间,她将手中的镜子碎片狠狠地刺向男人的喉咙。
若是普通人,在刚一进门毫无防备的时候,或许真的会让小女孩得逞。
然而,她面对的并非普通人。
几乎是在女孩冲过来的同一时刻,那一只迈进来的脚还没落地的金发骑士就立刻做出了反应。
小女孩自认为突然的动作在他眼中已经是慢了半拍,在那碎片还没靠近他的时候,他就一伸手,抓住了小女孩的手。
然后,反手一扭。
被扭到身后的手腕上一阵剧痛,镜子碎片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小女孩的心也在这一刻坠入了深渊。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就算再这么坚强,她终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这一刻,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在绝望中等待着地狱的到来。
“凯霍斯。”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那不像是她这几个月里经常听到的男人低沉难听的声音,稍微高一些,带着几分清亮,让人听着很舒服。
身后那扭得她手腕生疼的手应声而松。
她下意识睁开眼,首先映入她视线中的,是垂落在她眼前的金色发丝。
映着阳光,像是在发光一般的明亮金发。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那被捏住手指印的手腕,像是怕她疼一样,用指尖轻轻揉了揉。
那手指白生生,就像是她最喜欢喝的羊奶一样。
她仰起头,看见了那张在对她笑的脸。
她有了刹那间的失神。
真好看。
她想。
她看见那淡红色的唇动了一动,发出声音。
“艾玛。”
那个好听的声音喊着她这个好久不曾被人叫过的名字。
“你是叫艾玛,对吗?”
真好听。
她怔怔地想。
…………
将一个雕琢着花纹的白银耳环伸到小女孩面前。
担心吓到对方,所以伽尔兰尽可能地放轻放柔了声音和她说话。
“艾玛,不要怕,你看这个。”
他让小女孩看自己手掌上的耳环。
这是那位艾尔逊女战士给他的信物,为了取得这个小女孩信任。
“这是你的姐姐让我带给你的,是她让我来救你。”
小女孩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落到那个耳环上。
突然猛地伸手,她抢一般夺走了那个耳环,然后双手紧紧地捂住,像是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她一边攥着那个白银耳环,一边又抬头,像一开始一样盯着伽尔兰,既不动也不说话。
伽尔兰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像是吓得不轻所以傻掉了,眼睛红红的,泪水已经挂在了腮边。
一张小脸是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抬头,瞅了他的骑士一眼。
凯霍斯抬手,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这是本能反应,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他无奈地耸了下肩。
就算被人用微妙古怪的眼神盯了一下午,憋了一肚子气,但是他也不至于小气到将这股气发泄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身上。
刚才那样,纯粹是因为被突然袭击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看着那睁大眼睛含着泪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伽尔兰一边下意识用手揉着那小小的手腕上被凯霍斯捏出来的指印,一边也有些头疼。
他也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啊。
他头疼地想着。
又不能叫侍女来照顾她,因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艾尔逊的小女孩的存在。
这孩子要是突然大哭起来,他也不会哄啊。
就在伽尔兰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那一直呆呆地看着小女孩终于有了反应。
她没有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伽尔兰。
她说:“小姐姐,你真好看。”
伽尔兰:“…………”
凯霍斯:“噗。”
伽尔兰嘴角抽了一抽。
他眼角瞥到一缕散落到肩上的长长的金发,叹了口气。
他微微弯腰,俯身对小女孩说:“艾玛,叫错了,我不是姐姐,是哥哥。”
“不可能。”
艾玛眼也不眨地断然道。
“小姐姐你骗人!你不可能是男人!”
“……”
伽尔兰被噎了一下。
“……为什么不可能?”
“我的妈妈还有姐姐们都告诉过我,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而且卑鄙无耻,只会说谎的坏人!而且,还非常丑陋。我这段时间遇到的男人都跟她们说的一模一样。”
小女孩认真地看着伽尔兰说。
“小姐姐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男人?”
伽尔兰:“……”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凯霍斯:“………………”
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了。
小艾玛一边说,一边还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一旁的凯霍斯。
伽尔兰看着小女孩脸上流露出的那种不该属于孩子的憎恶神色,心里隐约有点明白。
这孩子在艾尔逊中长大,在那个纯女性国度集体抵制男人的环境的熏陶下,她本来就对传说中的男性并无好感。
而此刻,在被迫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这孩子心里肯定多少有了创伤,她现在对男人的态度已经近乎于厌恶甚至是仇视了。
伽尔兰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小艾玛的头,小艾玛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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