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家老字号给楚云沐买了些松子糖,这才回了侯府。
她回琬琰院换了一身芙蓉色裙衫,便带着松子糖打算去正院,这还没出门就恰好被一个小丫鬟拦下。
“姑娘,姨娘那儿的崔嬷嬷来了,说是姨娘病了,想请姑娘去一趟。”
小丫鬟口中的姨娘自然就是姜姨娘了。
终于来了,倒是比她想的晚了一些。
楚千尘本来还估摸着,她把琉璃送回姜姨娘那里去后,姜姨娘就会让人来叫她了,没想到还多等了几天。
许是因为上次自己驳了她的意思?
楚千尘把松子糖收好,拂了拂衣裙,就出门了。
“二姑娘,”候在檐下的崔嬷嬷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姨娘那天回去后就病了,但生怕姑娘着急,让奴婢们不要告诉姑娘。哎,这都几日了,姨娘的病情还没有好转,每天夜里都念叨着姑娘的名字,睡得很不安生。”
“姨娘一向把姑娘放在心尖上。”
“是啊。”楚千尘顺口接道。
若是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自己,此时此刻怕是感动极了,恨不得掏心掏肺,可是,经历了前世的那一切后,她清楚地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姜姨娘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前世,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大弟被立为了世子,姜姨娘在府里风头无两,却也没有为她出过一次头,求过一句情。
楚千尘扯了下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一路上,崔嬷嬷不停地念叨着姜姨娘有多么记挂楚千尘,有多么念着她,楚千尘只当耳边风,随口应着,话不过心。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姜姨娘居住的清辉院。
一踏进东次间,楚千尘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这个清辉院,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但是,无论是墙角的青花缠枝莲八宝纹的铜香炉,还是右前方那扇琉璃七彩孔雀纹的屏风,还是那么的熟悉。
着一袭月白锦缎衣裙的姜姨娘正歪在美人榻上,柳眉轻蹙,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见到楚千尘进来,姜姨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尘姐儿,你来啦。”
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了身。
楚千尘走到姜姨娘跟前,福了福身,“姨娘。”
“尘姐儿,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不愿再见我了。”姜姨娘拉着她的手在美人榻上坐了下来。
楚千尘反手拉住了姜姨娘的手,浅笑盈盈,一脸真诚地说道:“姨娘,您想多了。您既然病了,就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的。崔嬷嬷也真是的,怎么能让您伤神呢。”
说话的同时,楚千尘的手指不经意地搭在了姜姨娘的腕上。
指下的脉搏强劲有力,姜姨娘很康健,也无宿疾。
记忆里,姜姨娘总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身子骨也不好,时不时地会病上一场。
每一次,她都会在姜姨娘身旁侍疾,端茶倒水,尝药喂药,衣不解带。
去岁冬,她要随祖母、嫡母去上香,姜姨娘头疼病发作了;
前年,她要随嫡母与姐妹们去沈家赴宴,姜姨娘染了风寒;
大前年,她生辰那日,姜姨娘心口不适;
……
而如今,楚千尘终于确信了。
不但姜姨娘对她的疼爱是假的,就连身子的娇弱也是假的。
没有期望,自然就不会有失望。
楚千尘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现在,当她证实以后,她心中兴不起一丝波澜,无比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