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样都是跟小媛一起长大的,怎么会去杀害于她?小媛的死根本就是意外,但您却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贾大通把酒杯平稳地放在桌上,“小花,刚刚那些都是推理,你只能证明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想指认我为凶手,需要的是证据。”
林花开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眼底的湿润越聚越多,“证据我的确没有,您当这么多年捕头,见识得多,杀个人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我今天来不是劝您自首,真的只是来辞行。
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爹。他岁数大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好兄弟居然明知故犯,被弃当初做捕快的初衷而变成了杀人犯,算是给您留足颜面。
林花开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这是我让人连夜从杭州拿来的,是当初我和小媛学写字时她写的。搬到杭州时我一并带了过去,现在送给贾叔留作念想。在她心中,您永远都是个大英雄。”说罢林花开将这张纸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开了,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贾大通颤颤巍巍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明显是一个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因为刚会写字,毛笔还握不稳,纸上黑乎乎的一片墨点几乎盖住了半个字,有一个字甚至少写了一个偏旁,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句话:除杂念,为公理,秉忠贞之志。
“花开,不好了,不好了!”善绫沫一身红衣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步子微有踉跄,双目隐隐含泪,“钱塘县的那个贾大叔喝醉了酒,从凤凰山上摔了下去,当场毙命!”
林花开听闻面无表情,静静坐着没有说话。难得有一个消息,她比善绫沫会早知晓。刚刚回家去看老爹的时候,林花开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她老爹在家里一个人喝着闷酒,嘴里念叨着,“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老光棍儿六十岁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喝酒,谁成想你却撇下我先去了。总嘱咐我要少喝,你还不是因为喝酒从山上摔下去了?你这个老骗子,这杯酒罚你。”然后林老爹将酒倒在了地上。林花开沉默地离开了家,回到花开从善坊,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林老爹。
在善绫沫这样单纯的人心中,会把为她下厨做饭的大叔视为好人,好人去世自然是要为之伤心的。
在林老爹这样仗义的人心中,会把这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视为好人,好人去世自然是要为之伤心的。
可是好与坏,善与恶,如何能划分得清?贾大通是杀害范诗婷凶手的事,善绫沫和林老爹要是知道了,还会为他难过吗?
而自己,把年幼时写的字硬说成是贾媛写的,一步步用言语诱惑逼迫他坦诚自己的罪行,“用推理把凶手逼上绝路,是不是也是杀人的一种?”林花开喃喃自语,这种无法抑制的自责情绪,比当初在万花春满楼时来之更甚。
“不要自责,只要是犯罪,都不能姑息,你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至于说出真相后的结果,便不是你该承受的。”
林花开抬头盯住莫钰良,他目光深邃,神色泰然自若,方才的话正正好好戳中了她心底的褶皱,这种故意开解的话让她感激却有些无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出她的无措,没在开口,只静默地看着她。
“屋里气氛怎么这么低沉,”百里丛推门而入,“近来我有事去趟庐州,要不要一起去?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就当是放松心情啦~”见没人搭腔,他又不顾肉疼赶紧补了一句,“全程费用我掏,路上有马车哦~”
“既然这样……”善绫沫道,
“那么不如……”莫钰良道,
“快去收拾东西!”林花开道。
百里丛看着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面前时真是哭笑不得。
花开从善坊里,精彩的生活还在继续,只要大家开心,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