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驿馆找你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嚷嚷着饿了,我便下个厨,做了几个菜,就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
林花开看着善绫沫盯着新端上来的汤时绿得发蓝的眼睛,无奈地笑了,这个善绫沫讨人喜爱的本领真是无敌,连一向不近人情的贾大通都能给她亲自下厨做顿饭。
莫钰良客气地和贾大通寒暄了几句,善绫沫依然在飞速的夹菜然后大口地吞咽,毫无淑女形象。林花开看着善绫沫拿着筷子的手上系着的红绳,应该是她今天去月老祠求来的,心里隐隐约约闪过些许念头,好像哪里奇怪,但是又道不明那缕奇怪的思绪是什么。
“小花,快尝尝这些个菜,和你小时候吃的一不一样,几年不做饭手艺都生疏了。”贾大通笑呵呵地说道。
林花开只好拉回自己的思绪,认真地吃了几口菜,忆起年幼的时候,贾婶去世的早,总是贾大通做饭给自己和他女儿贾媛吃,便随口问道,“小媛现在怎么样,嫁人了没有?”
贾大通敛了笑,半晌没有吱声,面色沉重,过好一会才缓缓道:“媛媛要是还在,也像你这么大了。”
最后在沉默中吃完晚饭,莫钰良就送走了贾大通。林花开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一问会引得气氛这样沉重,异常懊恼。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儿时的伙伴贾媛会从凤凰山上失足落崖,和另一个伙伴范诗婷一样香消玉殒了。
死亡和悲伤的气氛像挥之不去的阴云,笼罩在她的心头。林花开和衣躺在床上,却是怎样也睡不着,头异常地痛,她很想放声大哭,但哭不出来。
“赶了一上午的路,又跑了一下午,累得我浑身酸痛啊,吃饱了就想睡觉。”善绫沫一边抱怨一边走向床铺,脱了外衣和中衣,只着了里衣躺在林花开身侧。“花开,你还好吗?”
“没事,说说你今天打听到什么了。”
善绫沫不疑有他,听她问便兴奋地开始讲述,“钱塘湖边的月老祠真是好漂亮,不过出了连环凶杀案,死者手上还都有月老祠的红线,大家现在都在传‘红线成白绫,月老祠变阎王殿’,所以去的人格外少,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我当然相信这都是有人在搞鬼,月老的红线怎么能是索命的诅咒呢。所以今天我写上生辰八字,也去求了一根来,据说要戴上十天不除才好。卖红线的吴婆婆是个和蔼的老奶奶,她亲手给我戴的红线,说从生辰八字上看,我是个有福气的人,将来定会觅得好夫婿呢!”
“百里丛确实能是个好夫婿,你们简直天生一对。”
“花开,你就拿我打趣!谁要嫁给百里虫那个无敌大奸商!”善绫沫激动地从床上一窜而起,却不小心撞到了床柱上,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的直叫。
林花开一反常态没有过来扶她,静静地躺着没有动。
善绫沫倒是没有在意林花开的不寻常,重新躺了下来,“我特意问了一下吴婆婆,她说岁数大了记不住太多事,死的那几个姑娘她都没什么印象,而且红线之前每天都能卖出去好多,不只女人家来买,还有男人也来买,更是记不清都谁来买过了。”
“明天你去调查一下几个死者的身份情况,特别是那个六月十七日死亡的叶双双,务必调查的越详尽越好。”
“怎么个特别?”
“死法不同,而且她穿着不便宜的罗纱裙,满身的金玉,还裹了脚,穷人家的女孩是不会裹脚的。她是连环案里比较突出的那一环,顺着这儿查下去一定会有所发现。”林花开越说声音越小。
善绫沫以为她是困倦要睡着了,打了个哈欠,便也准备睡了,“我也没裹脚吖,娘心疼我。”
林花开没有再说话,善绫沫家境富裕殷实,家里又疼她疼得紧,从小那是当宝贝一样的宠爱着,自然不会给她裹脚。何况以她那个视礼法如粪土的性格,要是给她裹她也会拼死反抗。而自己呢,娘去世的早,爹一个粗汉子哪里会给她裹什么脚,能拉拔她长大已是不易了。
迷迷糊糊间,林花开闭上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还是醒着,若说是睡着她怎么还意识清醒,若是醒着她为什么睁不开眼。只有头觉得越来越痛,昏昏沉沉中好像来到了月老祠,那幅早就熟悉的对联就在她的面前: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黑暗中有人拿着一条红线靠近她,来人有着花白的头发,却看不清脸,林花开认为那就是善绫沫说的吴婆婆了。吴婆婆笑眯眯地走近她,她手中的红线那样红,像是用血染出来的,长长地拖在地上,一眼看不到头。红线似乎自己会动,灵活扭曲着缠上林花开的脖子,一圈又一圈地绕上去。
林花开觉得呼吸很困难,头越来越沉,耳边是吴婆婆阴测测的声音:“戴上十天你就会找到好夫婿。”红线缠得她喘不上气,可越是挣扎红线就勒得越紧,林花开手上死命拽着红线想挣脱出来,却发现红线染了她满手的鲜血。
然后她看见了莫钰良那温润如玉的脸庞,隐约间好像听见他在叫她,那么轻柔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林花开猛然睁开眼睛,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善绫沫在自己旁边呼吸平稳地睡着。夏日的夜晚她浑身却莫名地觉得冷,然而莫钰良轻柔地喊着她名字的声音却比梦里的更加真实。
她起身绕过善绫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鞋,这几个简单的动作远比她想象的要难。打开房门,只见莫钰良白衣而立,手中举着一根蜡烛。在跳动的烛火映衬之下,他的眼睛漆黑明亮,隐约有光,表情从容声音却刻不容缓,“第五具尸体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