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城外驻军营帐点卯练兵,直到太阳下山结束事务才下营。
上晌守着将士们例行操练完毕,他回房喝了两口茶,杜明谦就抱着头鍪进来了:“老五,下晌没什么事了,咱们去探望探望程伯母吧?持礼今儿都告了假,程伯母不定什么情况呢。”
裴瞻放了茶壶,动手解盔甲:“我昨夜里去过了,因为缺药引,确实比较麻烦。”
杜明谦愣了下:“那你解盔甲作甚?”
“我还有事。”裴瞻一丝不苟地扣着袍子,“你自己去,晚些我再过来。”
杜明谦道:“你一个单身汉,除了差事,还能有什么事?”
裴瞻白了他一眼。
原本有话到了嘴边,也不说了,挂上剑就出了门。
豆腐铺在坊门口临大街的位置,开了许多年了,裴瞻小时候常去光顾。
铺子老板是对中年夫妇,生有两个小儿女,铺子里卖着豆腐,豆干,还有豆腐脑。
豆腐脑也有多种口味,因为可以加不同的佐料。于是铺子前面还搭了个茅棚,摆了桌椅。
老板一家人靠着铺子平静地过日子,拮据但又温馨。
过去这些年,裴瞻往返西北与京城,在京中街巷里停留的时间少之又少。
每每想到敌军寸寸占去的国土,想到铁蹄之下流离失所的百姓,他就觉得身为武将,不配享受这番繁华,没有资格在边关大乱之时来感受这份温情。
去年回来,他才终于又找到了这个铺子,并重新隔三差五地光顾。
裴瞻打马进了城,轻车熟路地在铺子不远处的胡同口停了马。
茅棚里已经坐了两桌客人,其中一桌,非常惹眼,正是昨日被他约在此地见面的傅家大小姐。
裴瞻看了眼天色,离午时还早,还以为凭她那般奸诈狡猾,还不一定真的会来,没想到她反倒来的比他还早。
他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傅真早膳没怎么吃,到了豆腐铺子后立刻让店家上了碗麻油豆腐脑。
可她连吃了四碗,裴瞻还没有来。
正当她扭头喊店家上第五碗时,余光里就多了个人,定睛望去,只见正是穿着身精纹云纹锦袍的裴瞻就跟座铁塔似的杵在了跟前,他左手扶剑,两眼下垂,正盯着自己面前一字儿排开四个空碗。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
堆着满脸欢喜正要打招呼的傅真闻言噎住——
这破孩子!
都二十了,怎么还这么不会说话呢?
四碗豆腐脑能叫多?
就算再多,她这么瘦,吃多点又怎么了?她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她拉下脸:“我知道裴将军这么说是心疼您的钱。放心吧,想吃什么?今儿这顿我请!”
说完她解下荷包,啪地放在了桌子上!
裴瞻瞥她一眼,脚尖勾开板凳,坐下来后他稍稍侧首:“店家,按老规矩上。”
“好嘞,将军!”
店家麻溜地上了碗麻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