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金牙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居然丢下军队自己离去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陆瑾宣读的军令确实为裴行俭亲笔所写,也盖着金牙道行军大总管阳文大印,断无造假的可能,莫非历来谨慎慎密的裴行俭,今番当真作出了如此荒唐一事?
狄仁杰眼波一闪,沉声问道:“那敢问陆副帅,不知裴帅走的时候可说他何时能够回来?”
陆瑾镇定自若的回答道:“裴帅让我领军前去鄯州,他会在鄯州等着我们,此事也并非本帅的一面字词,裴帅离开的时候,王长史也在当场,他可以为本帅作证。”
王孝杰心知裴行俭重病一事此刻必须严守秘密,即便是这些总管也不能告诉,若被藏匿在军中的敌方探子打听到裴行俭病重的消息,必定会带来非常麻烦的后果,所以陆瑾才下了死命令泄密者按军法处死。
心念及此,王孝杰暗暗的吸了一口粗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话音平稳一些:“诸位同僚,陆副帅此言的确不假,并没有欺骗各位,而且裴帅今晨离开大营的时候,在下也在现场,只是裴帅走得紧急,才没有亲自通知各位。”
既然负责中军大帐事务的王孝杰都如此说了,众将也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纷纷点头表示应命。
唯有狄仁杰脸上表情却是愈发沉重,老眼闪烁不止,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
接下来数天,陆瑾开始坐镇中军大帐,履行主帅一职。
行军大总管事务可谓非常的繁忙,即便是在行军途中,陆瑾处理军务往往也要到得半夜,好在身边有一个精明干练的王孝杰帮衬,倒也减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然而可惜的是,裴行俭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之象,反倒是愈来愈加重了。
甚至就连意识也多半处在了昏迷当中,时睡时醒懵懂一片。
为此,陆瑾大是忧心裴行俭的病情,但询问医士们,大家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药方开了几副,也丝毫不见起色,都说裴行俭是患了极难医治的痼疾。
陆瑾几经思忖,觉得裴行俭的病情不能就这么隐瞒下去,须得尽快告知朝廷知晓,要么大军就停在鄯州待裴行俭好转之后再行出征,要么就直接换将,这样方为上策。
是夜,明月高悬,月光下的营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静谧,只有春风鼓荡着山林原野,将一片轻轻的鼾声送上了深邃碧蓝的夜空。
然而在一座军帐之内,却有人满腹心事难以入眠。
昏黄摇曳的灯光中,狄仁杰正在帐内转悠不止,微胖的脸膛上布满了说不出的焦急之色。
终于,一阵熟悉的脚步响彻在军帐之外,也使得狄仁杰放下了心来。
他刚转过身疾行数步来到帐口,便看见身着黑色夜行服的李元芳已是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