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初七这一天,陆瑾这才放下了书本,寻来礼部早早送来的婚礼之服,在侍女的伺候下穿衣着装。
一顶黑色玉冠戴在了他的头上,身上穿着的红纱单衣张扬着火焰般的喜庆,白色内裙恰如覆在窗棂上的皑皑白雪般干净无暇,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厚底皂鞋,看上去真是丰神俊朗,貌比潘安宋玉。
只是可惜,这位新郎官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张开双手如同一个木偶般任由那些侍女替他着装正衣,面上一直是冷冰冰一片。
午时一过,陆瑾长袖飘飘的出了府门,步履矫健的踏着积雪走下台阶,轻捷利落翻上马背,在一队红色甲胄的骑兵护卫下朝着皇宫而来。
一路上敲锣打鼓,爆竹四响,朱雀大道两旁均是看热闹的庶民百姓,欢呼雀跃,喝彩连连,显然被陆驸马的英姿所倾倒。
然而可惜的是,这位陆驸马颇显矜持孤傲,目不斜视目光冷然,竟没有对沿途表示欢呼的百姓招手示意,也没有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倒是有些令人暗感不满了。
可是有谁能知陆瑾此刻心头的黯然,恰如那从天空飘下的雪花,冰冰凉一片。
迎亲车队行至皇宫前面的广场,壮丽雄阔的丹凤门业已大开,高居城墙上的红衣长号手呜呜咽咽的吹响了长号,极有节奏的锣鼓声不时响起,彰显着喜庆欢乐。
马队徐徐进入城中,徐徐下得龙尾道,徐徐停在了正殿含元宫下。
陆瑾圈马而立目光扫视一圈,可见四周殿阁巍巍,甲士林立,彩旗飘飘。
他面无表情的翻下马车,一撩长长的礼服裙摆,轻捷利落的登上那直达含元殿平台的二十七级台阶,行至平台边缘对着大殿拱手亢声道:“臣监察御史、驸马都尉陆瑾,请见天皇天后。”
侍立在殿门口的黑衣老内侍佛尘一样,尖锐宣呼:“监察御史陆瑾,请见天皇天后。”
“传监察御史、驸马都尉陆瑾觐见……”
“传监察御史、驸马都尉陆瑾觐见……”
“传监察御史、驸马都尉陆瑾觐见……”
声浪由远至近,一浪高过一浪,等候在平台旁边的陆瑾再无迟疑,一甩大袖朝着含元殿而去。
含元殿乃是含元宫正殿,平日里若非举国大事、重大庆典,几乎都不会开放,今日乃是太平公主大婚的日子,诸多仪式自然将在这里举行。
陆瑾昂昂然登殿而入,殿内早就坐满了峨冠博带的朝臣,正北面居中龙床上坐得乃是全副冕冠的高宗,而天后武媚则陪坐在一旁。
甬道的白玉方砖光可鉴人,陆瑾轻轻的走了进去行至殿中,深深一躬大拜道:“臣监察御史、驸马都尉陆瑾,拜见天皇天后。”
“陆卿免礼。”高宗大袖一抬,捋须欣慰言道,“爱卿以进士头魁入仕,成为监察御史后多次为朕解忧,实乃忠直良臣,常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陆卿正值婚嫁之龄,与朕之爱女太平甚为般配,故而朕亲自下诏赐婚,成全这一桩美事,愿陆卿尚公主之后,继续为国尽忠,为朕效力,与公主更要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不要辜负朕对你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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