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雨打荷叶,伴着蛙鸣沙沙作响,别有一番动人之美。
武后手扶凭栏而立,对着身旁的上官婉儿饶有兴趣地开口道:“婉儿,你可知这芙蕖最美便是在这雨中,那颗颗雨滴游走滚动在荷叶之上,却不掉落,恍若玉盘盛珠美不胜收,待会朕便令人用荷叶上的雨水来煮上一壶蒙顶春茶,做个半日逍遥。”
上官婉儿抿嘴笑道:“天后品味独到,真乃雅士,婉儿觉得待会天后品茶的时候,可令身具才华的宫娥前来吟诗作赋,以助天后之兴。”
“这个提议不错,好,就这么决定了。”武后抚掌一笑,神情颇为欢愉。
便在这个时候,一顶油纸伞突然出现在了雨幕中,顺着池中廊桥向着凉亭而来。
上官婉儿定眼望去,却见来者为蔗蔗,不由暗感奇怪,这时候蔗蔗理应身在寝宫,此际冒雨前来面见天后,必定有所要事。
果然,蔗蔗莲步轻快地走入凉亭,将油纸伞丢给旁边侍立的宫娥后,盈盈作礼言到:“天后,婢子有要事向你禀告。”
天后回过神来淡淡言道:“说。”
“是。”蔗蔗轻轻颔首,美目一瞟站在武后身旁的上官婉儿,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上官婉儿恍然醒悟,心知接下来的话是自己不能听的,对着武后微笑言道:“天后,婉儿带领宫娥们前去外面欣赏荷花,请你恩准。”
武后展颜笑道:“去吧,可不要走远了,待会朕还须得请你这个宫廷女诗人吟诗来听。”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带领宫娥告辞离亭,在她走出凉亭的那一霎那,蔗蔗焦急的禀告声随着雨声模糊入耳:“天后,此事是关乎谢怀玉的。”
上官婉儿娇躯轻轻一震,俏脸神色止不住大变,她很想转过身去听听武后与蔗蔗接下来会谈些什么,然却没有那个胆量,只得怏怏离去。
凉亭内,武后面色不变,口气却是陡然转冷:“你说什么?竟有人追查怀玉的下落?”
“对,“蔗蔗正色颔首,“根据宫人线报,的确有人在暗中调查谢怀玉的下落,调查之人正是太子殿下宠臣赵道生。”
武后黛眉轻蹙,目光转向了烟雨飘渺的水池,不知过了多久,她喃喃自语道:“赵道生区区户奴,根本没有理由调查怀玉的下落,不用问,一定是六郎之意,事到如今,看来他还是想对我这个阿娘赶尽杀绝啊!”一席话落点,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疲惫和沉沉的悲哀。
蔗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垂首默默等待。
武后倏然转过身来,刚才脸上的那丝迷茫和伤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凤目中露出一股森然杀机,沉声吩咐道:“蔗蔗,速传监察御史陆瑾前来丽景殿见驾。”
蔗蔗心头微凛,点头而退。
接到天后召见之令的时候,陆瑾正在公事房内研习那本《御史实录》,这是历朝历代御史办案的一些过程记载,对他很有启发和借鉴意义。
不容多想,陆瑾立即整理衣冠仪容,跟随前来通传的内侍一道,向着上阳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