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乐了,哈哈笑道:“有这事,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刚来的特派员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姓韩,叫韩博,本科生,年纪跟你差不多大。”
“本科生,跟我差不多大,这么说参加工作时间不长。”
“今年刚参加工作的,有水平也有能力,不然公安局也不会让他独当一面。”
“很能干?”
“非常能干。”
聊到刚来的特派员,老卢眉飞色舞地说:“我们良庄建筑站在江城有工程,有个甲方拖欠我们几百万,左一趟右一趟要了几年都没要回来。我把催收任务交给了他,没想到他手到擒来,只去了一趟就帮我把工程款连本带息要回来了。”
现在欠钱的是大爷,工程好干钱难拿。
良庄刚上任的公安特派员居然能帮着要回来,而且是连本带息要回来,韩渝真有点敬佩。
老卢不知道韩渝在想什么,接着道:“小韩,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们良庄经济发展虽然搞得没你们陵海的乡镇好,但在思岗是数得上号的,至少我们不欠外债,干部教师的工资能发得出来。”
“我知道,我大姑别提多羡慕我二姑,她们学校教师的工已经拖欠一年多了。”
“现在的问题是,丁湖连干部教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还想吞并我良庄,这不是开玩笑么。我们乡党委研究决定,启动撤乡建镇工作。我们完全符合建镇条件,等这事办成了,我良庄一样是镇,他丁湖凭什么来吞并我良庄?”
“对对对,必须建镇。”
“等上级批下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到时候请你和你岳父回来参加。”
“好的,谢谢卢书记。”
每次跟老卢通电话都有跟师父说话的感觉,有激情,给人一种大干一场的冲动。
韩渝跟学姐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说起正事:“卢书记,有件事我想咨询下。”
“什么事?”
“思岗对于蚕茧收购是不是有什么政策?”
老卢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小韩,老家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韩渝带着几分尴尬地说:“嗯,不是外人,是柠柠的二叔。”
“这不是废话么,柠柠的二叔就是你二叔。”
“对对对,就是我二叔。”
“他家养蚕了?”
“养的还不少,养蚕那么辛苦,我爸劝他少养点,可他非要养那么多。”
老卢点上支烟,笑问道:“你二叔是不是把蚕茧卖给了贩子?”
韩渝苦笑道:“卖了四百多斤,没拿到钱,听说蚕茧被韩特派给查抄了,他急得团团转,赶紧给我打电话。”
“贩子有没有给他打收条?”
“打了,他有收条。”
“有收条就行。”
“卢书记,你是说能把蚕茧拿回来?”
“拿是拿不回去的,按照县里的要求,要由丝绸公司统一收购。你放心,遇上这种情况的蚕农不是他一个,我们良庄更多。刚刚过去的这一夜,光在我们良庄就抓了二十几个非法经营的贩子。”
老卢笑了笑,接着道:“蚕桑是我们思岗的支柱产业,新庵的贩子非法经营,挖我们思岗的墙角,必须严厉打击,是我下命令抓的!
至于牵涉到的广大蚕农,我已经交代公安、工商和丝绸公司,拦截下来的蚕茧不算缴获,由丝绸公司收购,不许扣秤,不得打白条。”
“这我就放心,谢谢卢书记。”
“用不着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算缴获被他们白拿走,那么多蚕农血本无归,让我怎么跟群众交代?”
“卢书记,像你这么把群众放在心上的领导真不多。”
“做人要凭良心,我们这些当干部的说是吃皇粮,皇粮是从哪儿来的,不都是群众交的税。所以抓归抓,整顿蚕茧收购秩序归整顿收购秩序,但不能无视广大群众的利益。”
“卢书记,我要向你学习。”
“学我做什么,学我没前途,你现在干得挺好的,上次听我家卢笋说你在严打期间破了好几起大桉。对了,你是不是打算造新船?”
“是的,卢书记,你连这都知道!”
“也是卢笋告诉我的,好像要投资一千万。可惜我们良庄没造船厂,不然我早去找你了,哈哈哈。”
三句话不离业务。
韩渝忍俊不禁地说:“卢书记,你真会开玩笑。”
老卢不认为走后门拉业务很丢人,磕磕烟灰大发起感慨:“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地区差异太大,我们良庄在经济发展上严重落后了。我们为了把几百块钱的三提五统收上来都要办学习班,你造条船就要花一千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卢书记,这跟地区差异关系不大,主要是……主要是……”
“我懂,你们在江上执法,可以靠江吃江,港务局一样是靠长江发展起来的。回头我要研究研究,我们良庄有什么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