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接客……我不想做青楼女子,日日被人压,被人骑,等到头发白了,得了一身的病,又没人看得上,不能为妈妈赚钱时,就一脚踢开。与其让我一辈子那样过下去,倒不如一死也可保全个干净身子。”诗诗流着泪喃喃自语。
“妈妈也没说让你现在接客呀,只不过在后院干些粗活,吃些苦罢了。”沐星儿尽力安慰她。
其实她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但她要坚持住,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则什么都没有了,一张薄席一卷,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安慰她的话,连自己都觉得牵强。
“妈妈说了,等我日后养胖些,就让我去前院先了破身,然后……”诗诗哭得说不下去了。
“对了,你叫诗诗吧?名字真好听,谁给你取的?”沐星儿不想这时提她的伤心事。
“娘亲给我取的。”诗诗苍白的面上起了淡淡的红晕。
“那你娘亲一定很疼你呢。如果她若是知道你就这样死了,一定会很难过的。”沐星儿有些想家,禁不住也红了眼圈。
诗诗伤心地摇头:“我是长女,刚生下来时我长得秀气,好看,爹爹娘亲真的很疼我,这个名字,还是爹爹与娘亲提了一篮子红鸡蛋,特意请了村里最有学问的先生为我取的。”
“可是后来,家里又添了三个弟弟,五个妹妹,加上我一共九个孩子,哪里还顾得上我。家里本来就穷,又添了这么多张嘴,娘说,弟弟妹妹中就数我出落得水灵,别的孩子想卖也卖不出价钱来,于是就带了我进了春月楼,换了二十两银…………”诗诗已经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难过地抽泣着。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即然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坚强些。妈妈不是还没让你接客吗?只要你养好身体,寻找机会,总有一天我们会逃出这春月楼的!”沐星儿明亮如水的双眸闪着异样的光芒。
“真的吗?我听她们都叫你沐星儿,我叫你星儿姐姐吧?星儿姐姐,你说我们日后真的能逃出去吗?”诗诗半信半疑,但心中总算燃起了希望。
“会的,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们一起逃出春月楼。”沐星儿虽然心中也不能肯定,但至少要把活下去的希望传递给她。
诗诗终于想开了,再也不寻短见。海棠非常高兴,特许沐星儿在晚饭前未洗完衣服时,也可过来吃饭。但只特许这一次,以后依旧还要照老规距。
能吃饱一顿是一顿,沐星儿开心地冲着诗诗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弄得诗诗想笑又不敢,憋得粉面通红。
吃过晚饭,海棠领着诗诗去睡下人们的大通铺,这里人多些,她可以亲自看管,免得她又想自寻短见。海棠算是被诗诗跳井吓坏了。
沐星儿吃得饱饱得,心里美美得,一边哼歌一边洗衣服。
夜色已深,沐星儿心中有些奇怪,怎么一整天,都未见到她的好朋友阿清呢?到现在还没来,衣服都洗完了。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吧。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转念一想,不过一天而已,定是自已多心了,他可是春月楼最红最好看的小倌呢。找他的客人那么多,一时拌住了也未可知。
可是,等了一天,二天,三天,阿清再没有出现过。沐星儿莫名地心中慌乱,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阿清出现得总是神神秘秘,从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这可怎么办呢。
第四天一大早,海棠又要去前院倒恭桶。这是沐星儿最为清闲的时候。她决定要趁着这个时机找到阿清的住处。可是,要如何下手呢?
沐星儿偏头思量半晌,心中有了主意。
沐星儿转脸就进了伙房,见厨子阿宝正在切菜,沐星儿笑道:“大厨师付,星儿刚才在井边打水,看见长得很好看,春月楼最红的那个的小倌,他说想吃凉拌罗卜丝,吩咐我跟您来说一声。还说弄好后让我给他送过去呢。对了,师付,那个小倌住在哪里啊,我好一会儿把凉拌罗卜丝端过去给他。”
阿宝是个实在人,竟未疑有他,阿清又是妈妈眼中的红人,把凉拌罗卜丝做好后,便把小倌的住所指给沐星儿。
沐星儿端了萝卜丝,急冲冲地去找阿清。
推开门,里面的情形着实吓了她一跳。
清儿披头散发地趴在床上,屋里破败有一丝霉味,他如海藻般的浓密黑发将脸颊都挡住了,沐星儿将萝卜丝放在屋里仅有一个小木桌上,探身过去。
“清儿,好些天不见你,你怎么了?”她微倾着身子,想将他转过身来,又觉得不妥,唯恐他会觉得自己很不尊重他。清儿瘦削的身子一僵,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