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愕然了下,“你...你说这个干嘛?”
夏极温和道:“让我来结束战争,好吗?”
后土看了一眼这男人的白发,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无论是苏家还是吕家,对这男人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但都未能让他突破十一境,这就意味着他的寿元就是凡人寿元。
四五十岁对于世家人来说也许刚刚过了少年少女的阶段,对于十一境巅峰者而言也许是才刚刚起步,但对他而言,却已是日过中天,走向迟暮了。
天妒英才啊...
后土道:“夫子如果要我支持也可以,击败我。”
夏极转头看向其他人。
十方尊道:“我也厚颜,向夫子讨个请教。”
夏极道:“其他人呢?”
众人忙道:“有隐君大人,国师大人出手,我等自然不会再有意见。”
夏极看向帝座的姬玄,垂拱道:“请陛下肯准。”
姬玄对夏极的信心从来都是爆表的,他隐约还记得那一天黑皇帝从空飞过...然后老师说黑皇帝就是他。
大周帝君早不知老师有多么可怕了,如今这看似垂垂老矣的男人在他眼底,显得更加神秘、恐怖而伟大。
他点头道:“准了,只是三位爱卿点到为止。”
“是,陛下。”
“是。”
“是。”
说罢。
三人走出了密室,站在了大周临时皇宫,一处隐蔽且颇为宽敞的空地前。
空地濒临湖水。
湖边绿柳,在盛夏熏风里摇摆不定,将影投落入那皱波微起的湖面。
而这湖面除了红绿花草,亦有天空那缓缓掠过的浮云千朵。
众人站在湖边,缓缓散开,只留那如今已是大周顶梁柱的三人对峙而立。
十方尊看了一眼后土,双手合十微微点头道:“我先来吧。”
后土功法在光明之处施展不畅,若是十方尊败了,她自然会等到晚上再和夫子交手,而这中间的空隙也刚好可以让夫子休息,如此她也不算太占了便宜。
她正要退开,忽然耳中传来夫子的声音。
“吴姬,你等一等。”
后土顿下脚步,冷冷道:“你莫不是想要同时对战我与国师两人?”
夏极摇摇头,温和道:“我并无此意,只是你看这天穹,浮云朵朵,你看这四周,风光正美...”
后土不明所以,十方尊却笑道:“风动,水动,花开谢,云卷舒,自然如此,人亦当如此。”
夏极问:“风可能不动?水可能不动?花可能不开谢,云可否不卷舒?”
十方尊略作思索:“我不能令天地风水不动。”
夏极问:“吴姬呢?”
后土思索了下,也是摇摇头。
众人没听明白这对话,只当做是高手对战前通常所说的那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夏极轻声道:“看好了。”
他似乎是不愿意去表现,但却也不愿意去厮杀,以至于此时不得不表现。
他如是带着叹息,往前踏出一步。
一步接着一步,
往湖边走去。
一步生万法,
十步十万法。
铺天盖地的法相从他周身显出,
法相各异,
或充满威压如大鹏腾起,或宁静深藏如潜龙在渊,或天崩地裂似神峰摧溃,或浩淼如繁星如水明月在天...
...
这些法相里,还有诸多众人所认识的法相,那是《万法卷》中所记载的力量,也有着许多众人无法认识的法相。
这些法相,随着夫子的步伐,如同巨大孔雀在这世界里,以山河为彩羽,而绽放开屏。
法相本就是人之力量与天地交感,而产生的具象。
具象到了一定程度,便是天地异象。
故而,夏极当初在吴家庄园隔空斩出那一刀时,会引得天地变幻。
而此时,这极多的法相,竟是带来了另一种景观...
天地凝固了。
水不流,风不动,花不开谢,云不卷舒,
便是众人也只觉自己好似是被“冻住”了,
只是冻住,却没有感到彻骨冰冷,没有感到体内真气运转的困难,
因为这力量是柔和的,是善良的,是没有敌意的,
是夫子的。
一刹那,天地静止,风云不动,众生宁静。
十方尊与后土都是深陷于这浩淼的力量中,如梦似幻,心底非是惊惧,而委实多了不少敬佩。
残暴的力量如将你投入烈日,尸骨无存。
而伟大的力量,则带你到距离恰好的烈日之前,让你观见这伟大的冰山一角,而心生感悟,从而反诸于自身,可知前途尚远,可以再行出发。
此时,这力量乃是后一种。
十方尊与后土都急忙紧闭双目,珍稀着这难得的机会,进行感悟。
未几,一句轻声打破了这静,成为了这寂寞之中唯一的动。
夏极问:“还要比吗?”
十方尊与后土从感悟里睁开眼,心底竟有几分遗憾。
此时自然回应道:“夫子胜,无需再比。”
“谢了。”
夏极躬身。
众人亦急忙躬身还礼,齐声道:“多谢夫子。”
在他们眼里,夫子已是活着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