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女儿和亲家丢人,坚持就在这边摆个席,不肯往北京去。
王巧珍这是二嫁,有前边的张秀兰做对比,方家人在王家人看来简直好得没边儿,那样大的领导,开着吉普车过来的,却是一点儿不摆谱子,看他们眼里也没有嫌弃。
原本听说女儿嫁给方远各种不安心的夫妇俩,在看到方家人后心才定一些,也正是因为这样,越发不想给方家人抹了脸面,执拗的不肯去北京。
所以沈瑶算是王巧珍在北京唯一一个娘家人,姐妹俩原本就在电话里商量好了,沈瑶八号一早过来给她梳妆梳头,其实是全福人的意思,虽说这年头没什么人兴这一套了,可王巧珍想讨个好兆头。
沈瑶福气极好是其一,最要紧的其实是因为她人生中的几次重大转折都有沈瑶的援手,结婚这一天,她也想沾一沾沈瑶的福气。
方家把喜宴定在北京饭店,来的人很多,一些是方老爷子的老战友和原来的部下,另一部分则是方远的战友和同学,以及王巧珍的同学同事。
梁家和贺家也在被邀之列,方远和王巧珍在几天前已经领了证,十点半,方远开车过来直接接了王巧珍和沈瑶往酒店去。
他们夫妻是今天的主角,早早的得先在酒店门口迎客,沈瑶下了车则是先找自家几个孩子。
四个孩子,目标还是很大的,月月要看自家晓姨做新娘子的样子,一直就站在酒店门口没进去,梁佩君和贺安民和正和方家夫妇说着话,贺时也正等着她。
方家和贺家,现在因着沈瑶和王巧珍姐妹俩成亲戚了,贺时和方远也算是连襟。
十一点多,陆陆续续有宾客过来,沈瑶带着孩子再留在门口不太合适了,正准备进去,手臂却被王巧珍握得紧了紧。
她疑惑看她,见她面色有些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街对面,对面的国营饭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那男人沈瑶也熟,是徐向东,他身边站着的女孩子,十八九岁模样,梳着两条粗黑的辫子。
她明白她表姐为什么失态了,大好的日子碰到前夫,这感觉自然不会好。
她轻拍了拍王巧珍的手,示意她别在意,自己走到一边跟贺时低声说了几句,虽说正常情况下徐向东不会在这时候凑过来让双方都尴尬,可还是让贺时留意着一下,真要是徐向东有过来的意思他能过去拦一拦。
她自己这下也不进宴会厅了,让公公婆婆带着几个孩子先进去,她和贺时在外边再站会儿。
王巧珍的异样其实并不明显,可是和她站在一处的方远还是察觉到了,和刚来的一个战友打过招呼,等人往酒店里走了,他就侧头低声问王巧珍:“怎么了?”
王巧珍也不瞒他,说道:“我前夫。”
声音很低很低,只离得她很近的方远能听到,方远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那男人他记得,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再看他身边的女孩,这是也有姻缘了?
他手落在王巧珍肩上,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不用在意,都过去了。”
一句都过去了让王巧珍心安很多,她低低嗯了一声,收回心神移开了视线。
街对面的徐向东愣愣看着北京饭店门口站着的一对新人,王巧珍她结婚了。
徐向东看着穿着红色的套裙,盘着发上了妆的王巧珍,她今天很漂亮,脸上是新嫁娘的幸福和喜庆。
不知怎么的,徐向东想到了九年前的夏天,他和她那一场闹剧一样的婚礼。
他愣神的功夫,看到王巧珍往这边看了一眼,她看到他了。
而后不久,她身旁着军装的青年低头和她说了什么,而后那男人抬眼看向这边,手揽在王巧珍肩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冲他微笑点了点头,再没往这边看过一眼。
那青年,徐向东也认识,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他找贺时打听过,方远,军二代,本身在军中也混得风声水起的人物。
徐向东说不上他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离婚这么多年了,说上不伤痛,可心里头就是又闷又堵,这一刻似乎连血液都被凝固住了一般,不是痛,是一种让人失神的麻木。
旁边的女孩推了推他的手:“徐大哥,你在看什么?”
他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那姑娘看着饭店门口的一对新人,笑得一脸憧憬:“你在看那对新人是不是?”
徐向东脸上闪过一抹狼狈,胡乱嗯了一声,他原是带人到国营饭店吃饭的,没想过会碰上王巧珍在对面的北京饭店办婚礼。
按理说这时候他再带着人在这儿吃饭不合适了,可他这会儿心里乱得厉害,只想快些躲开那一对新人,心慌意乱神思不属的时候反而没带着人走,而是选择了最快避开对面人视线的办法,进了国营饭店。
他身边那女孩进了国营饭店后熟门熟路找到了两人坐过的老位置坐下,脸上有些羞意,问:“徐大哥,你爸妈会喜欢我吗?”
徐向东恍惚得厉害,脑中响起另一道声音,徐向东,你爸妈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