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种庄稼是要看农时的,过了农时你侍候得再经心也不会有收获,所以七月中旬,田里的稻谷一熟就得马上收割,赶在月尾之前把已经打好了的秧苗插下去。
“误了农时,轻则减产,重则颗粒无收,都不是咱们能承受得起的,所以哪怕平时干活不够利落,在双抢期间也都是拿出十二分力来的,关系着咱们能不能给国家交得上粮,自己队里的社员后边大半年能不能有粮食吃,责任太重,轻忽不得。”
沈国忠说到这里,特意看了看贺时和徐向东,嘱咐道:“我也看出你们家境不错,不靠那点工分吃饭,平时我也不管什么,这双抢期间你们还得跟队里社员一起抢收抢种,也就是半个月,年轻人没什么吃不得的苦,咬咬牙坚持一下。”
贺时今天本来就是打着了解双抢情况的旗子来蹭饭的,这时自然是要应下的,他应了,徐向东也就跟着应了下来。
沈家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因着第二天最迟四点五十就得起床,赶着出五点的早工,沈国忠让三个知青酒少喝些,多吃点饭早早回去休息。结果临到走时,贺时掏了两块钱并一斤粮票、一斤肉票放到了桌上,说是他和徐向东晚上的伙食费。“你们能在河里捞着鱼,我就不给鱼票了,换成肉票吧,这是我离家后吃得最舒服的一顿了,要多谢沈叔的招待。”
沈国忠哪里肯收他那么多钱票,沈家村几十号知青,搭伙的行情他不是不知道,通常一个人一顿饭是两毛钱和票,他把那些钱票推回给贺时,说:“家里粮不多,也没给你们准备大米白面的精细饭食,吃的都是红薯饭哪里当得这么多,鱼那些也不是买的,都是河里捉的,不费钱。”
贺时不容他推,说:“平时熬得厉害了我们就去国营饭店打顿牙祭,花的比这多了去了,算来是给我省钱了,沈叔你收下,往后我也不往国营饭店去,实在馋得慌了就带上粮票买上肉请婶子帮着做点吃的改善改善。”
徐向东在旁边看得完全巅覆了对贺时的认知,不得了,贺时居然会说这么接地气的话,厉害了!可能是看他今天表现不错,贺时帮着把他那一份都一起给了,他自然帮着一起说话。
贺时这边一给钱票,宋晋诚也掏了粮票出来,他已经没有肉票了,就给了五毛钱和一张五两的粮票,心里也觉得贺时说得没错,吃得这么好,给这些很是应该的,也跟着附和贺时的话。
推推搡搡的也不好看,到了这些钱票是收下了,沈国忠和贺时说:“下回想吃点什么自己不会做,国营饭店别去了,偶尔买了过来叫你婶子帮你烧好,就是别再给钱票了。”
贺时求之不得,客气一番换得再到沈家蹭几回饭,心里觉得再好不过的。
等人都走远了,沈国忠看看手上那叠钱票,钱还粮票还好说,那肉票确实不多得,一斤肉票啊,紧省点能买两三回肉了,就是沈刚看着那张肉票都眼睛发亮了。
沈国忠拴了院门回到屋里跟王云芝说:“这贺知青原没看出来,是个厚道的性子。”
王云芝正带着沈瑶收拾桌子呢,也点头说是。“就吃这么顿饭给这么多钱票,推都推不开,难怪河那边几家人伸长脖子盼贺知青和徐知青吃腻了老六家的饭菜换一家搭伙,不过听说也没给这么多,跟其他知青原先搭伙的行情是一样的,就是他挺喜欢买肉,不时的能漏一点给老六家几个孩子吃。”
王云芝夸归夸,倒没想过要沾这光,哪怕现在沈瑶明显懂事了,已经不是那么好骗了,她也没想过让男知青常往家里来。
沈国忠听了摇头,说:“倒不是这个,晚上菜做得丰盛,他会多给点我能理解,只是你没注意到?他这一顿饭就吃了几个螺蛳,团鱼和红烧鱼一块都没沾,净吃素菜了。”
他看了看自家一儿一女,说:“可能是想着咱家平时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他少吃一块就能让咱家人多吃一块,所以我说他厚道,收他这钱票都收得亏心。”
帮着收捡桌子的沈瑶,看一眼贺时坐的那个位置,还真是,除了几个螺蛳壳,一根骨头和鱼刺都没有,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沈国忠和王云芝说了几句,转而对沈刚道:“刚子明天早上也四点多起来,五点去出早工,你也十三岁了,平时没什么,双抢这样紧要的时候还是该去上工,不能叫社员们觉得咱们家搞特殊。”
沈刚头点得鸡琢米似的,问:“那打猪草喂猪怎么办?我姐一个人怎么做得了那么多事?”
沈国忠还没说话,沈瑶就表示没问题了,一趟不行就多去几趟,家里人都去田地里干最重的活计,她就这么点事不能还嫌累。
沈刚说:“姐你别勉强,打一篮够猪上午吃就成,等我下了早工帮你打一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