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宝珠拿下来手套,搓了搓手,“还好。”
他看那双纤细的手冻得发白,指尖都是白的,赶忙拿过自己的大衣,一下搭在那手上,顺便把人也包住。
沉沉的毛料,胡乱就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宝珠心中惊诧,却不知该给个什么反应好,从来没有人这样笨拙的关心过自己,当然,对她好的人很多,很多,可是那些关心是含蓄或温柔的,敬畏或满怀尊重的,契合自己曾经的身份。
“下次约了人,如果人家要来晚,你就找个暖和的地方呆一会,别傻傻站在原地等知道吗?”他交代她,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宝珠点头,她不怎么等人。把大衣拉高了点,冰凉凉的脸埋在衣领里。想到曾经有次三九天看人出土一个汉墓,半夜三点,月黑风高,她周身冰凉,那次,大概是她唯一冬日里“等待”的记忆。
“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你等着别动。”乾启指了指那边的咖啡店,“马上就回来。”转身就开门下了车。宝珠看着那修长的身影越走越远,身上只有烟灰色的薄羊毛衫,又低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凑近闻了闻,一股蛮好闻的味道,她把那大衣拿起来,展开,重新整齐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片刻,乾启就端着两个咖啡的纸杯回来,“赶紧抱着,好点了没?”
她伸手来接,碰到他冰凉的手指,缩了一下,“你手才凉呢,快穿上衣服。”她伸手去扯大衣,又被挡了回来。
“没事。”他浑不在意地说:“男人哪有那么怕冷。”把咖啡小心地递给她。
她没再勉强,接过来,凑近纸杯盖上的小口闻了闻,一股咖啡的浓香飘来。
“这是摩卡,刚也忘记问你喜欢喝什么了。”随着声音另一杯也递了过来:“这个是卡布奇诺,你喜欢哪个?”
宝珠凑过去认真闻了闻,抬手,“要我这个。”
那样子,单纯而惹人怜爱,乾启笑着把自己的那杯放在车前,“我放在这,要是改主意了还可以换。”
宝珠笑笑:“我不换。”轻轻抿了一口,很香浓,这还是她来了之后,第一次喝咖啡。
车里太静,乾启伸手按了音乐,“我们再待一会,等喝完咖啡再去逛。”他抬手拿过自己的那杯。
车内飘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我不断失望不断希望
苦自己尝笑与你分享
如今站在台上也难免心慌
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
宝珠觉得歌词很不错,坐直了身子,好奇道:“咦……这人唱的挺好听。”
乾启咳咳被咖啡呛了一口,转头来极错愕地瞅着她,“宝珠,这,这是刘德华。”
宝珠知道自己漏了怯,翻了个白眼,傲然道:“刘德华怎么了?一定要认识吗?!”
乾启抬手半捂着脸笑起来,像无奈的认命,却又满怀欣喜,对着窗外自言自语说,“这人哪儿跑来的呀”
宝珠也笑,接口道:“英雄不问出处,你管我!”
乾启扭过头来看她,眼中晶晶亮,想说点什么,可心里挤着一团棉花糖,又好像没话说,只想看着她,又好像,只要她坐在那里,让他这样一直坐下去也能幸福欲死。
宝珠小口抿着咖啡,还是太热,至于乾启为什么迟到,她也没想,也没准备问。
“吃早餐了吗?”乾启问她,宝珠还没说话,他就忽而坐直了身子,伸手把车前面的盒子拿过来,“给你吃这个。”
盒子打开,宝珠看到,里面是整整齐齐十二块小点心,六朵花,透着枣泥馅料,小兔子,熊猫,小猫,小狗……却都是白胖精致,看不出是什么馅。
她望向乾启,“你特意买给我的?”
乾启点头,白净的手指隔空点着说:“这边是咸的,这半边是甜的,可好吃了,你尝尝。”捧到她跟前。
宝珠看着他,这种语气太过单纯,太过孩子气,竟然令她心中泛起细微的酸涩。
她拿了一个,小声说:“你是因为买这个才迟了吗?”
乾启:“不是……”盯着她手指的目光挪到了点心上,郁闷地解释道:“我早晨,遇上了两个神经病。”
声音陡然的略带无奈,眼神都暗淡了……
宝珠轻轻咬了一口点心,软糯香甜,歪头看向乾启说,“下次遇上神经病,把这点心给他们吃,应该就会立刻放你走了,真好吃。”
懂事的人,会很巧妙的化解别人的尴尬,哪怕是不曾呈现人家的不堪,一句话,她就猜出了自己有难言之隐,乾启端着精致的盒子,只觉她的心思通透,是自己从没遇上,奢望都不曾奢望过的。
他低着头,看着里面缺了一块的位置,迟迟不敢再看她,只怕自己此时的眼神或说出的话,会吓到她。
宝珠却伸手过来,拿起另一块,递给他,“你也吃,早晨吃饭了吗?”
“吃了。”乾启违心地说,把那点心推给她,“你吃。”
他要吃了,她就少吃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