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堂里。
桂老夫人睁开眼睛时,差不多快正午了。
青珠进来服侍她起身,一面伺候,一面道:“刘妈妈说您昨晚上睡得不踏实,早上就没有叫您,清早来请安的也都让他们回了。”
桂老夫人含糊地“嗯”了一声,接过茶盏漱口。
她半夜里魇着了。
先前中匕首的伤口仿佛裂开了,红血黄浓直往外冒。
她在梦中怎么捂住伤处都毫无用处。
因而老夫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自己的伤口,好在一切如常,梦只是梦。
让人又惊又怕的梦境叫桂老夫人心里不舒坦极了,她需要个宣泄的口子。
以前倒是有安氏,现在……
桂老夫人问青珠道:“三郎媳妇身子骨好些了吗?今儿能坐起身了吗?”
青珠答道:“清晨大姑奶奶来给您问安,与刘妈妈说了,三夫人昨儿晚上半靠半坐,能有半个多时辰了,虽然久坐还是会头晕,但人很清楚,大姑奶奶与她说事儿,她也能说一番意见,思路不乱。姑奶奶说,下午医婆会再来瞧瞧夫人身体。”
“脑袋要紧,挨几刀子,运气好的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伤了脑袋的不一样,运气不好,一碰就没了,”桂老夫人缓缓道,“三郎媳妇算是运气不错的了,就是老婆子这么久没有她在跟前,不习惯。”
青珠笑道:“老夫人您心疼三夫人,三夫人定然也惦记着您,想早日来您这儿呢。”
桂老夫人笑了笑,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安氏会想来?
巴不得躺到她老婆子进棺材的那一天!
“让鸢姐儿多陪陪她母亲,”桂老夫人道,“三郎有说什么时候回明州去吗?按说霍大人也快要出发了,老婆子和他媳妇一天天好起来,三郎没道理比巡按都拖沓。二郎衙门里可有准信?”
青珠答不上来,只好摇头:“二老爷今早上没有过来,二夫人说,他有事儿寻三姑娘。”
桂老夫人面露困惑。
温子甫是个很孝顺的儿子。
除非喝多了起不了身,否则每天都会来,且是第一个。
衙门要当值,他早早来,也好早早出门。
老夫人上了年纪,起得早,自不觉得温子甫乱了她的时间。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急着寻温宴?
竟是一刻都不耽搁。
桂老夫人好奇极了,忙问:“宴姐儿来过吗?”
“您免了三姑娘晨昏定省。”青珠道。
“……”桂老夫人轻咳了声。
免了就不来了,也不知道推让推让!
这都不叫缺心眼、耿直,这叫台阶一搭,跑得比谁都快!
别以为她不知道温宴昨儿天没亮就去驿馆了,那时候怎么不嫌冷了呀!
“你……”桂老夫人看了青珠一眼,欲言又止。
温宴不来,她也肯定不会过去,让底下人去套话,青珠一看就不是那个料子。
不止是青珠,老刘也不行。
别嘘寒问暖了半天,话没套出来,反倒被温宴装回乖。
桂老夫人皱眉,满院子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能用的!
这要都跟熙园里的老黄一样有本事,能少操多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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