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个半月形玉诀来。
“这是定亲信物,还请公主收下。”花九双手举过头顶奉上,小脸上半点看不到不舍。
在看到那玉诀时,永和公主神色连连变换了几下,她很快掩起外露情绪,“怪不得本宫看着如此眼熟,是定亲信物啊,可是和他身上佩戴那块一模一样?”
“自然一模一样,民女不敢欺瞒公主,这信物杨氏找了许久,民女藏于鞋底才免于被夺的命运。如今,民女心甘情愿送于公主。郡王府乃将门后裔,最重信义,有这信物为证,公主与宁郡王自然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花九一言一句,每句话都说的谨慎无比,条理清晰,就是永和公主这会都不得不怀疑,花九许是早就和她打着一样的心思,拨着一样的算盘。
她眸色深沉地看着花九,也不说话,同样不接纳玉诀。
威压之下的花九甚至连呼吸都没乱一丝,她手举的稳,不曾颤抖,这样许久之后,她的视线之内终于姗然出现永和公主的金面绣鞋,手上一轻,却是公主挑了半月玉诀在手上细细得看。
“玉是好玉,”永和公主评价道,“念你无比赤诚,本宫就暂且收着这玉诀……”
公主的口气透出淡淡的哀愁,似相思也似无奈。
“民女叩谢公主的大恩大德。”花九郑重的三叩九拜后才缓缓起身,她知道,只要永和公主收下玉诀,那换嫁之事便妥当许多。
永和公主摩挲着玉诀,眸半掩,青丝滑落肩背,便有轻若薄纱的风情弥漫出来,花九半坐回锦杌上,心思百转千回,一时整个花厅寂静无言。
“前朝有商,息姓,专营丝绸,据说,几朝之前,这姓也是个贵族血脉的,如今却是没落了。”永和公主语气唏嘘,状似毫无头绪的说道。
花九略一沉思,便回过神来,公主这是在跟她说昭洲息家的情况,这息家在前世便是永和公主下嫁的夫家。
她唇一抿,小脸带笑,“再是没落,也好过嫁给傻子。”
对花九的聪明识时务,永和公主甚为满意,她点点头,“陪嫁之物便算做本宫送你的补偿了,毕竟昭洲路途遥远。”
“这昭洲对民女来说,却是再好不过,香品原料圣地,民女欢喜还来不及呢。”从进入公主府,花九就数这句话说的最真心不过。
前世,其实她便对香品原料圣地昭洲有过向往,奈何身不由已,这一次,她还先一步找到玉氏花香配方,这昭洲是必定要去的。
说到这里,花九心中一动,她以后必定是要走调香这条路的,加之前世在平洲张家无意间学会的栽种之术,那便是如虎添翼,但终归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
在花家,对内,某些事上她能和花明轩合作,那么对外,她却是鞭长莫及了,但若是晓以利益将永和公主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那么不止换嫁这事,估摸公主也会觉得万分安心,不用担心日后此事败露。
而她,也不用再考虑公主事后会不会来个灭口行径,毕竟天家之人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所谓,任何事任何人都有价码,只是高低之分而已,她可以谁都不信任,但是却笃信一个“利”字。
心头万般思绪冒头,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而已,花九言笑晏晏地抬头,便撞上永和公主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心头一突便大胆的道,“不知公主可想过日后?”
“日后?”永和公主把玩着半月玉诀,显得漫不经心,“何种日后?”
“自然是郡王妃的日后了。”花九自然而然的接口道,“怒民女斗胆,公主如今坐拥偌大的公主府,自由无拘,但谁能知日后嫁入人妇,以夫为天,去了天家眷顾之后,公主又能有几分现今的潇洒。”
永和公主眸色深了几分,她看着花九素颜脸庞冷了一些。
“怕是早晚公婆问安,伺候夫君,宁郡王非皇上钦点驸马,而郡王府所处现今之地位,公主日后恐怕还得忍着心酸为郡王爷纳妾招婢,繁盛世家后裔血脉……”
“花氏阿九,你何居心!”花九话还未完,永和公主已经腾地站起身,脸冷若冰霜,那眸色更是锐利如刀,甚至隐隐一丝杀机蹿没其中。
花九没看错,她知道永和公主果真对她动了杀心,即使不说刚才的话激怒于她,换嫁之后恐怕在远去昭洲的路上,她也定会被人截杀。
到时候路途遥远,突然暴毙是常有的事,一个无宠失势的嫡长女,家族自然是不可能为此出头的,搞不好被草草掩埋了事。
她庆幸这一世,不对任何人卸下心房,付出半点信任。
“公主别恼,民女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需知,民女日后也好不到哪去,所以,”说道这里,花九顿了一下,她抚了下衣角皱褶,婷婷起身,唇线勾起,淡色瞳孔眯若猫眼,缓步朝永和公主走近道,“我们做个更大的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