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没看见云堂里的情况,但你爸从进寺庙的山门到进入云堂,别说上香,连脚步都没停过,明显是直奔云堂去的,出来也一样。”郝运回复。
邓英俊让郝运赶紧上车,说他爸爸已经开车走了。两车还是一前一后行驶,秦震奇怪地问:“你老爸到寺庙不买香、不上香、不拜佛不磕头,怎么直接到后殿云堂里?”
郝运也说:“是啊,而且最多十分钟,他就出来了。”
“什么叫云堂?”邓英俊问。
郝运说:“就是寺庙里专门开会的地方。”
秦震看看他:“你是怎么知道的?”郝运笑着说我同学大鹏就喜欢去寺庙拜佛上香,他对这个可熟了,都是他告诉我的。
提到大鹏,郝运就又想起他变痴呆的事来,脸色不太好看。秦震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岔开话题:“也许在云堂里也能上香吧。”郝运打开手机搜索“云堂”和“上香”这两个关键词,万能的网络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提什么问题的都有,一个贴子里就有人问能不能在云堂里上香,有人回答称云堂就相当于公司的会议室,是方丈或者住持召开僧会、发布重要事件和僧众集体诵经、听经的地方,上香不在这里,而是在专门供奉佛像让人朝拜的地方。
“你老爸还真不是来上香的,”秦震说,“他每个月的阴历二十都来,一年就是十二次,八九年就是一百多次,也不见得每次都进香。他是大老板,还总来,肯定也捐过钱,说不定跟住持老师父很熟,有时候不想进香,就想跟老师父聊聊天,净化一下心灵呢。”
邓英俊说:“聊天也没有连十分钟都不到的,这礼貌吗?大清早就来找和尚,没几分钟抬屁股就走?换成我是那老师父,非生气不可。”郝运说也许你爸临时有什么事,咱们跟着看看。
“对,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邓英俊说。
两车沿着地铁一号线的线路,从石景山路到复兴路,再到西长安街,由前门往右拐奔南边,把车停在大栅栏附近的一处收费停车场。看到邓锡和那男子从车里出来,慢悠悠地朝前门方向走过去。郝运问:“这地方离和头居还挺远呢吧?我记得是在前门大街那边啊,你们饭店门口也有车位。”
邓英俊也很奇怪:“怎么在这儿停车?”三人也把车停好,像小偷似的悄悄跟随。邓锡从大栅栏步行街走进去,两侧有很多小胡同,左首边第一个胡同的人最多,郝运看到里面有“狗不理包子”和“德云社”等名店,就多看了几眼。
秦震拉着他:“喂,别走神儿。”前面与邓锡同行的那年轻男子回头看了看,三人吓得连忙都躲到路边卖驴打滚的小推车后面,看来那人并不是听到了秦震的话,而只是无意识回回头,也把三人惊出一身冷汗。郝运再也不敢三心二意,三人更加谨慎地跟踪。大概走出百十来米,邓锡二人走进右侧的一条小巷,三人慢慢来到巷口,郝运看到这是个很老旧的胡同,里面应该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格局,都是横七竖八的小平房,路也很窄,跟邓英俊在北海那个四合院的笔直胡同、大气院门根本就是两样。
邓锡走进小胡同的深处,这里面比较安静,没什么人,三人怕打草惊蛇,就还是派郝运自己进去。他打起精神,悄悄进了胡同,邓锡在前面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郝运发现这里居然也有不少小饭店,有一家的门框上挂了个横匾,写着“小肠陈卤煮”的字样,但房门紧闭,还上着锁。
郝运很奇怪,小肠陈是北京最有名的卤煮店了,不是在鼓楼那边吗,怎么这里也有,估计是山寨的,被人给举报过所以不开门。他正想着,看到邓锡来到一户门口,撩开门帘,两人都迈步进去。郝运离得比较远,没看清是什么,就快步跟过去。这户人家的大门左侧挂着块竖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老韩家炸酱面”的六个黑字。用的是毛笔,但不知道这木板有多少年历史,字已经斑驳不清,要是离得远点儿,几乎都认不出来。郝运把情况以微信发给小群,邓英俊回复:“不对啊,我爸最不爱吃的就是炸酱面,在家里他从来都不让保姆做炸酱面,我们和头居也有炸酱面,他在饭店办公的时候,也从来没叫人送过。怎么大老远跑到这小胡同里吃炸酱面?真他妈奇怪,现在怎么天天都有意外惊喜!”
“可能有别的事?不见得就是吃面去了。郝老板啊,总不能让你进去也吃一碗面,那你就辛苦点儿,在附近守着吧。”秦震打字。
郝运回复:“我又不是没吃过老北京炸酱面,让我去也不想去。守就守,要是能按时间给我付工资最好。”
为了不让邓锡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他,郝运多了个心眼,没在来路上找地方等,而是越过这家炸酱面馆,往前大概二十来米,坐在拐弯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掏出手机消磨时间。要是邓锡吃完面出来,一般都是顺原路往回走,这样就不会被撞见,而且仍然能保持在后面跟踪的状态。
偶尔有人由那个“老韩家炸酱面”屋里出来时,郝运都要紧张地躲开,偷眼观察。而秦震和邓英俊也没闲着,都用手机搜索这家面馆,并把相关资料分享到群里。郝运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不起眼的“老韩家炸酱面”居然大有来头。这店早在1988年就在这里开业了,因为味道特殊,凡是来过的人,很多就再也没吃过别家饭店的炸酱面,宁愿大老远跑几十公里,也得去他家。
“有这么邪乎吗?”邓英俊在群里打了个哭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