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似乎很得意,让郝运猜不出话中意思。不多时,出租车开到一个路口,里面人多车多,正是傍晚,路两旁全是小摊商贩,出租车进不去,聂小倩让司机绕路,司机摇摇头:“没法绕,左面是个公园,不让过机动车,右面有个小学正在施工挖沟,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走到下一个路口再叫别的车。”没办法,两人只好下车步行。聂小倩紧紧挽着郝运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恋中的情侣。郝运觉得很别扭,谁能看出自己身边这个漂亮女孩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这条街有卖烤鸡蛋的、有卖玛仁糖的、有烤羊肉串和烤馕的,食客很多。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流,郝运忽然觉得有机可乘,他紧张地左右观察,只恨这条街当初为什么没修派出所。这时,郝运看到有行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正在他疑惑时,有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过来,指着郝运胸前:“你的鼻子在流血!”
郝运连忙用手摸,果然正在出血,已经流到衣服上。聂小倩掏出手帕让他堵住鼻孔,问怎么回事。郝运摇摇头:“不知道,前两天也流过一次,可能是上火吧。”
“没事,”聂小倩笑着,“把玉佩交给我,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看着她的笑脸,郝运心想说不定到时候你想要我的命呢。他越想越害怕,这时,看到一家抓饭铺门口站着两名强壮的中年男人,边抽烟边笑着交谈,两人都头戴多帕帽,一看就是维族,应该是店老板。维族热情好客,嫉恶如仇,肯定不会像汉族人那样是事不管,郝运这样想着,他打定主意,假借躲避一辆载有两大袋胡萝卜的摩托车,忽然抽身冲过去。
“救命啊!”郝运跑到这两男子面前大叫,躲在他们身后,紧紧抓着两人的胳膊。聂小倩想冲过去,但又停住。
两名维族男人有些发愣,都用发音不太准的普通话问:“怎么回事?”
郝运指着聂小倩:“她不是好人,是、是杀手,她要绑架我,求你们快帮我报警啊!”两维族男人更迷糊,几名路人也纷纷把目光投来。
“杀手?”一名维族男子疑惑地问,“你说她是杀手?是不是在开玩笑?”
郝运焦急地说:“你们不知道,她身上有刀,是杀过人的刀,她要抢我的玉佩,我不给就绑架,你们相信我!”
没等两维族男人回过神来,聂小倩已经走到面前,忽然开始大哭:“你不负责也就算了,为什么说我是杀手,我一个弱女子会是杀手吗?”维族男人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聂小倩哭诉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之前答应我会结婚,可现在又变卦,非逼我打掉。我不想打,他就天天骂我……”聂小倩眼泪哗哗地流,比水龙头还快。听了这番话,不光两维族男子,旁边围过来的人都纷纷指责郝运。
他顿时傻了眼,连忙解释说没这回事。维族男人瞪着郝运:“你这个混蛋,怎么能做这种事?”郝运连连摆手,要借他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另一名维族男人更生气:“报个什么警,你是想叫朋友来欺负你女朋友,再把你带走!想得美,赶紧跟她回家去,搞大了肚子就不管,还不如畜生呢!”郝运还想说什么,维族男人揪住他的衣领,硬推到聂小倩身边,说不用怕,有事尽量来找我,替你做主。
聂小倩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重新挽着郝运的胳膊,迈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往前走。郝运又气又怕,看着聂小倩,心想就冲她刚才的表演,在大陆混个三线艺人都没问题,为什么偏偏要做门生会的杀手?
“别再想着耍花样了,”聂小倩边笑边说,“真把我惹急,挖出你的右眼,让你变成单眼瞎。相信我,那滋味很难受。”郝运身子在发抖,两人相挎走出胡同口,聂小倩又招手叫了辆出租车,继续向旅馆方向行驶。
郝运心里很烦,怎么就斗不过这个女流之辈?但又想起秦震说过的话,门生会的“天使”都受过专门训练,从小被洗脑,就连他这大块头也没打过聂小倩,自己栽到她手里也不算太丢人,能保住小命就很不错。
出租车驶上一座桥,来时也走过这条路,由石板砌成,桥下是早就干涸的河床,全都是鹅卵石。桥面大约有七八米宽,勉强够双向通车的,对面开来十几辆带斗的中型货车,看来是个车队,出租车只得靠着右侧的石板边缘缓缓行驶。这座桥很简陋,两侧连栏杆都没有,郝运心想,要是哪辆车方向盘失灵,非一头栽到桥下不可。
这时,郝运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让他心脏狂跳不已。他坐在左边,聂小倩在右座,车窗外就是石板的边缘,郝运手在发抖,紧张得不行。左侧行驶的货车车队正在列队开过去,出租车司机也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生怕右轮空驶,不然车就会卡到桥边,很难处理,甚至有掉到桥底的危险。
为了不被刮蹭,出租车司机又打方向盘,将车朝右侧再移三四十公分,更得更加紧贴桥边。“这桥什么时候才能按上栏杆?”司机嘟哝着。
机会来了!一不做二不休!郝运假装在惯性下向右歪,上半身歪倒在聂小倩大腿上,嘴里“哎哟”叫出来,左手很自然地扶在右车门上,距离门把手只有不到十公分。聂小倩笑了:“想占便宜吗?”
郝运左手下滑,迅速扳开右车门的把手并推开车门,同时右手猛推聂小倩左臂,把她推到车外。
“啊——”聂小倩万没想到郝运居然有这种胆量,完全没防备,身体瞬间被推到外面,她左手下意识伸出去,正好抓到郝运的肩膀,揪住他身上穿的衬衫。但身体下坠的惯性力量太大,聂小倩还是没能抓牢,她反应很快,就在将要掉到桥下的时候,左手抓在车门框的底边,整个身体都在石板之外,悬空在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