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御医手法纯熟,但是复位的疼痛还是让舒清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好在轩辕逸一直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舒清感觉到轩辕逸的身体比她还要僵硬。
接下来的上药和包扎,不仅让舒清出了一身汗,御医也紧张得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小心的包扎好,御医如释重负,说道:“好了。好好休息应该能愈合。”
终于结束了,舒清苦笑,看来得好久下不了床了。抬头看着御医一头的汗,舒清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您了。”
“不敢。”御医将手清洗干净,接着说道:“老臣再为左相把把脉吧,开些调息压惊的药,以助您早日康复。”
舒清伸出手,笑道:“有劳。”
御医抚上舒清的脉搏,原来平静的脸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又仔细的诊脉了很久,最后起身,对着身后的另一名御医低喃了几句,那御医立刻坐下,为舒清诊脉。
她们这样的举动吓坏了轩辕逸,莫不是舒清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又等了一会,那御医还是不言不语的样子,轩辕逸急了,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清儿怎么了?”
御医收回手,终于露出来笑容,回道:“公子不必紧张,左相这是喜脉。”
轩辕逸和舒清同时愣道:“喜脉?!”
轩辕逸有片刻的呆滞,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清儿有孕了?”
“正是。”御医乐呵呵地点头。
她怀孕了?舒清不敢相信,虽然她是想过为轩辕逸生个孩子,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月事向来不准,常常两三个月来一次,她也没放在心上。她一直清瘦,最近确实胖了些,竟是怀孕了么?
她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生命,手不知觉地抚上自己的腹部,舒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今天居然还带着他又是掉下机关,又是跳瀑布的。
轩辕逸显然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也是傻傻的,半跪在地上,轩辕逸握着舒清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问着:“清儿,你肚子会不会痛?还是脚疼?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一次看轩辕逸这样茫然的脸,舒清笑了,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很好,我没事。”
上天待她不薄,经过了惊险的一天,还给她这样一个最大的惊喜。
感谢着老天的恩赐,舒清再一次抚上自己的肚子,这种感觉真是奇特,知道怀孕之后,仿佛肚子里真的就有了一个他一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忽然有人叫道:“是陛下,陛下找到了。”
“月!”舒清开心地想要站起来迎上去。
“你别乱动。”轩辕逸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舒清只能继续坐着,心里担心着西烈月。
终于,安沁宣抱着西烈月走了过来,舒清急道:“她怎么了?”莫不是受伤了?
安沁宣还没有回道,西烈月懒懒的声音从他怀里传了出来:“没事,一点软筋散而已。”
安沁宣将西烈月慢慢放下来,但是因为她浑身无力,所以依然斜斜的靠在安沁宣怀了。看她除了没什么力气之外似乎没受什么伤,舒清也就放下心来。但是一路随行的御医却不敢掉以轻心,半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让臣为您诊治。”
“嗯。”将手伸出,西烈月问道:“舒清,季悠苒呢?”
舒清笑道:“放心,已经送回相府去了。”
看着舒清包扎好的脚,西烈月问道:“你呢?没事吧。”看样子伤得很重。
“我……”舒清有些迟疑的笑笑,她应该算是没事吧。
舒清奇怪的表情让西烈月疑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看出什么来,西烈月只得继续问道:“你怎么了?”
舒清但笑不语,轩辕逸又一脸诡异的笑个不停,安沁宣也觉得这两人怎么这么奇怪,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他们不说,刚才为舒清诊断的御医上前一步,报喜道:“左相有喜了。”
“什么!”西烈月却没有喜悦的样子,而是一脸的暴怒,原本还软倒在安沁宣怀里的身子也猛地想要坐起来。安沁宣赶紧扶着她的肩膀,不明白舒清怀孕,她生什么气啊?
西烈月可不管他们诧异的目光,只见她满脸怒气,大声叫道:“御医、御医!”
四个御医不明所以,但是都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君心难测,四人颤声回道:“臣在。”
西烈月厉声说道:“快,都给她好好把脉,要是她和孩子有什么闪失,朕要你们的脑袋!”他们或许不明白,西烈月却再清楚不过,那瀑布有多高,水有多急、多冷,河床的石头有多么刮人,别说是一个孕妇,就是普通人都会受不了。
御医连声答道:“是!”
四人赶快来到舒清身边,依次给她把脉。
“我……”舒清哭笑不得,刚才不是把过脉了吗。想要说什么,看着她们都无比认真的样子,最后舒清还是认命地闭上嘴,随她们好了。
在西烈月的逼视下,御医们都不敢有一丝怠慢,良久,西烈月不耐地怒道:“到底怎么样?”
御医们经过讨论,回道:“回陛下,左相脉象平和,母子均安。”
西烈月微微眯眼,“真的?”
御医们立刻匍匐在地,“不敢欺瞒陛下。”
西烈月不说话,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久久,西烈月才对这轩辕逸说道:“轩辕逸,带舒清回竹林。”
这样的命令让人听起来并不舒服,但是轩辕逸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不屑一顾。果然,君主的霸气,即使是她现在只是软软的靠在安沁宣身上,你也不会错认。轩辕逸抱起舒清,二话不说的向马车走去。
舒清有些担忧,西烈月真的不太对劲,不过才刚开口:“陛下……”
西烈月并不想听她说话,将脸别开,淡淡地说道:“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好好回去安胎。”
舒清缓缓闭上嘴,随着轩辕逸上了马车。
气氛并没有因为舒清的离开而缓解,西烈月闭上了眼睛,她谁也不想见,冷声说道:“回宫!”
车队向皇宫急急驶去,许淮素手中的剑握得越发紧了,今天的事情不是偶然,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一行人回到寝宫,许炽擎和季惜抒早就等在那里,只是西烈月下了软轿,就被安沁宣抱进了殿内,一路上脸色阴沉,身边的随侍大气也不敢喘。
许炽擎和季惜抒对看一眼,知道今天的事情陛下一定是动了怒气,御医忙碌地为西烈月诊治,许炽擎悄悄走到许淮素身边,小声问道:“母亲,陛下怎么样?”
许淮素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最后敷衍地回道:“别担心,没事的。”
季惜抒微眯着眼,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件事情,怕是比想象中的严重,上前一步,季惜抒行了一个礼,才问道:“许将军,不知道我姑姑怎么样了?”
许淮素暗自斟酌了一番,才轻声安慰道:“惜君不用担心,季相……季相只是受了点伤,已经送回相府。”季相那满身是血的样子说只是轻伤,许淮素有些汗颜,只是这时候,她也只能这么说而已了。
轻伤?许将军果然是武将,不适合撒谎。不过起码他知道了,姑姑没有性命之忧,轻轻点头,季惜抒顺势说道:“那就好。”
季惜抒担忧地看着西烈月,她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君心难测,他不知道,陛下此时在想些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他岂止是现在不知道,应该说他从来就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再看一眼那个始终将陛下置于怀中的男子,季惜抒有几分了然的别开视线。
好不容易,御医们终于诊治完了,许炽擎赶快询问道:“御医,陛下的身体如何?”
御医之首躬身回道:“后主不必担忧,陛下身体并无大碍。”
许炽擎和季惜抒总算放下了心,正想要上前探视,西烈月冷冷地声音却在此时传来:“大将军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她,不想见他们。
季惜抒脚下一僵,轻轻掩下眼眸,带着自嘲的笑意第一个踏出了寝宫。许炽擎微微皱眉,也跟着季惜抒身后出了寝宫。待宫人们都迅速离去之后,安沁宣也小心地让西烈月靠坐在床沿上,利落起身离开,丝毫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西烈月看着他那洒脱的背影,心里百味参杂。而她久久不语,让静静站在床帏前的许淮素心里七上八下的。
良久,西烈月终于看向许淮素,声音并不大,却是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大将军,今日之事不是偶然,你应该很清楚。”
许淮素立刻单膝跪下,回道:“是微臣失职。”
“确实是你失职。”西烈月缓缓坐直身子,并没有让许淮素起身的意思,“祭祀台上居然有机关暗器,不用朕提醒你怎么查了吧。这次朕不打算放过这个人,不管他是谁。你明白吗?”
许淮素暗暗调息,才回道:“臣,明白。”
那暗道她已查探过,看暗道的深度和被侵蚀的程度来看,都不是近年建成的,而且祭祀台常年有士兵看守,也不可能偷偷布置这样的机关,那就是建造之初,就已经存在,知道这个秘密,会做这件事情的人,绝对是皇室中人,而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吗?
“很好,给你十天时间,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西烈月轻笑,只是此时的笑意让许淮素隐隐的觉得心惊,她一直跟随上皇,皇家的威严她是见过的,想不到陛下动起怒来,气势更盛。
只有十天!许淮素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最后也只得朗声回道:“臣,领旨。”
挥挥手,西烈月说道:“你退下吧。”
黑暗的寝宫里,几只蜡烛并不能驱赶黑暗,西烈月轻轻闭上了眼睛,就像她刚才说的一样,无论是谁,这一次,她都绝不会放过!不管是为了君主的威仪,还是今天舒清和季悠苒因为她而受的伤,这个人,都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