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叫季洪不解的是——红叶谷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外人的,至少那个人是不会的!
事实却不是楚苏说来的那样,如季洪怀疑的那样,楚苏根本没有从红叶谷的人的手中买到任何消息。那也正是叫楚苏奇怪的地方——红叶谷为何不肯把季洪的秘密卖给他,莫非是嫌银两不够!楚苏曾说价钱好商量,红叶谷的人也仍是不肯透露分毫,到最后楚苏逼不得已,才动用鬼门的红衣人混入红叶谷的销云阁抄录一份秘密账簿。
“怎么,你不信啊?”楚苏嚣张的嘲笑季洪,那漫到眼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住心头浓浓的恨意。
“记得胡世林吧?你的远房亲戚,现在大女婿的父亲,哼——”
季洪想楚苏怎么会找到胡世林,当年胡世林都拿到好处答应死也不会外泄,现在更是一个坑里的萝卜,拔出来还会带着泥,季洪掂量着胡世林那家伙该不至于那么笨,把什么都摊出来。
“怎么,不点一下头认罪啊?”楚苏有些不耐烦,右手晃动着那把镶了宝石的短刀,“还是无话可说认了?”
“胡世林说,当年他跟你谈妥好处,你承诺会给他升迁的机会,他才答应帮你在押解我父亲进京的途中毒杀他,还谎报上面是畏罪自杀。这些,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楚苏的那些笑不知在何时已散去,满面的冰冷。
季洪现在是口不能言,要是能开口说话,他是绝对会反驳一番的,又怎会任楚苏自顾自的控诉自己的罪状。
“既然朝廷要包庇你,而不肯为我父亲洗冤,那么我就先拿你的脑袋祭拜我父母,顺便让桓帝瞧瞧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是如何让他清醒的!”
季洪的眼里尽是恐惧,他很清楚此时的楚苏简直就是个疯子!复仇的疯子!可十年前的事情季洪也是无可奈何的,季洪也不甘心,十年前季洪刚刚坐上刑部尚书之位,福王有意让自己办事,季洪不得不从。
季洪对于当年的事无奈至极,却突然想起女儿来——既然楚苏与季家有如此大的仇恨,那他娶小柔岂不是个天大的骗局,对小柔来说是个阴谋?
季洪无法开口说话,想问的事情还没问出口,就被楚苏一瞬间结束了最后一口气,镶了宝石的短刀锋利的刀尖轻轻一带,季洪便只剩下一双永不闭合的眼睛。
楚苏自是看出来季洪担心的是什么,痛快的割了季洪的喉咙是让季洪死了也不安心,死了也要担心季恩柔活得生不如死!那比什么都痛快解恨!
季恩月听着楚苏讲啊讲啊,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季恩月捂住耳朵逃避那些如同来自地狱恶魔的声音,楚苏偏偏捏住季恩月的双手,让她听得个仔仔细细的。
“你为什么要娶我妹妹?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季恩月吼道,原来一切都是阴谋,针对他们季家的大阴谋。
“她无辜?那你又何曾不是无辜的?呵——”楚苏笑季恩月傻,都是无辜之人,只是,那当初季洪又为何要苦苦相逼,将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我的父母亲当年又何曾不是无辜的,那结果了?”楚苏本该好看的名如琥珀的双眸变得猩红无比,释放着浓浓的嗜血的暗光,“季洪颠倒黑白,给我父亲捏造假证据,蒙了个罪名?”
“我爹爹跟我提过皇胤十年的案子,他曾说那些都不是他所愿的,他也只是一个替罪羔羊啊!”季恩月把这档子事提出来,想分散楚苏的注意力,叫楚苏仔细的想想其中的缘由。
只是楚苏并不买账,“那又如何,反正都得死,即使事情不是表面上的这样,我自己会查清楚的,当年的事我要一件件的扒出来——”
“那你娶我妹妹,都是报复?”
季恩月问出了最后一个不怎敢说出口的问题,要真是那样,季恩月不敢想象妹妹在知道真相时,会不会——“是又怎样?那个蠢女人,我怎么骗她她就怎么相信,还真是可怜!”楚苏肆无忌惮的叱骂作为仇人女儿,有不屑,也有鄙夷的嘲笑,只当季恩柔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被报复之人。
“那你会把她怎么样?”季恩月不敢想象等到妹妹看见所有的亲人都死在楚苏手里后,还要遭受到楚苏的摧残会不会疯,季恩月痛哭流涕起来,妹妹完全是进了地狱,活生生的地狱!
“我都已是一个将死之人,我只求你别把这些事告诉小柔,不要让她知道一个字!”
“我要不要告诉她就用不着你担心了,暂时让你死了就有用!”楚苏再次走近季恩月,“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丈夫来枫城后每晚都去百花楼,你还不知道吧——”楚苏故意拖长了的声音叫季恩月听得清清楚楚。
胡越他还是像过去一样死性不改,季恩月苦笑,胡越那个男人简直是色鬼投胎,今生是改不了那个花心薄情的性子了。
“罢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季恩月的话刚说完,脖颈上柔软的肌肤便接触到冰凉的异物的触摸,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久好久。
楚苏随手一扔,没了呼吸的季恩月便躺到了地上,随后楚苏也消失在黑夜中,只剩下城外破屋里一盏灯光昏暗的油灯,一具体温渐凉的女尸。
夜深,漆黑的天地间吞噬着微薄的白光,蒙蒙的黑如纱一般,捂住夏日里吐气的娇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