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变成了蝴蝶,飞到了天上去。可上官红仍是不为所动,低下头去摘了一朵花把玩着,好似这园子里只她一人,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琴叟、梦婴姑和妙笔生三人面面相觑,琴叟见这小姑娘如顽石一般,任他们如何开导也不领悟,顿时灰了心,连连摇头道:“罢了,罢了,妙笔兄你这法子看来也不奏效,或许是我二人能力有限,治不了上官姑娘的心病。我和梦丫头还是另寻它法重新比过好了。”
妙笔生和梦婴姑亦是无奈,便要随了琴叟一道离去,但还未来得及起步,只听上官红一阵哀嚎,便有鲜血从七窍间流了出来,她挣扎了几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人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打起滚来。妙笔生赶紧跑去喊人,梦婴姑和琴叟则要去扶上官红起来,不料她竟一把将他二人挥至一边,仍是狠命地抓着胸口,不一会儿功夫,她胸前的衣襟上也开始渗出血来,吓得梦婴姑惊叫了一声,再不敢靠近他。
待上官府中的人闻讯赶来,上官红早已不省人事了,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回了房中,寻了几位大夫前来诊治,皆摇了头表示无能为力,一时间,上官府上下哀嚎一片。上官红气息奄奄,勉强挣扎了三日后便气绝身亡,一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性命,让人疑惑不解的同时又心伤不已,只叹上官红福薄,如今早去了,免受了人世间的苦难,也算是一种解脱了罢。
琴叟和梦婴姑心中都不是滋味儿,执意认为自己与上官红的死是脱不了关系的,他二人自此之后,都决口不提再次比试的事情,窝在家里闭门不出,就如销声匿迹了一般。
一个月后,琴叟收拾了行囊,辞了亲朋好友,归隐山林去了。上官红的死在他心中始终是个疙瘩,所以他临走时立了誓言,此生再不弹动“遗音”一根琴弦,以告慰上官红的在天之灵。
他走的那天,春熙城起了浓浓的大雾,渡口被重烟笼罩着,如山中的云海,仙气浩渺。琴叟头戴斗笠,撑了只扁舟,正欲乘风而去,忽闻得远处遥遥一声呼唤,他眯着眼透过厚重的雾气望去,一个薄纱轻衣的女子如一只灵巧的鸟儿穿过重重烟雾向他飞来,面颊酡红,纤眉紧蹙,却是梦婴姑。
“喂……”梦婴姑好不容易跑到岸边,大喘着气冲他喊道:“怎么说走就走,咱们俩还没分出胜负呢!”
琴叟笑道:“累了,不想比了,我要游山玩水去,再不碰那琴了。”
“那可不行,”梦婴姑急道:“你出尔反尔,不是大丈夫所为!”
琴叟笑看着她,忽然竟觉得,这女子虽然蛮横,却也率性,着实可爱。他从包袱里抽出一幅画卷来,一撕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梦婴姑,道:“这是临行前妙笔生送我作纪念的《双鹤戏舞图》,我留一半,另一半给你。我答应你,待这一对仙鹤重聚的那一天,我定送你个输赢的结果。”
他说完,大笑一声,撑了篙驶离了岸边,好风借力,不一会儿功夫,一叶扁舟便化作了大雾中的一点孤影,只有嘹亮的歌声穿云而出,借着清风送到了梦婴姑身边。
他在唱:“我有一张琴,随坐随行,无弦胜似有弦声。欲对人前弹一曲,不遇知音。夜静响铮轰,神鬼俱惊,惊天动地若雷鸣。只候功成归去后,携向蓬瀛……”
梦婴姑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影子,不觉流下泪来。
琴叟归隐后,没过多久,梦婴姑便发誓,此生再不歌舞了……
百灵儿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梦婴姑正坐在镜前梳头,长长的秀发如瀑布一般悬在她的腰间,虽未梳发髻,但别有一番慵懒的美丽。百灵儿快步上前,从梦婴姑手中取过梳子,替她梳起了头发。
“他安顿好了?”梦婴姑问。
百灵儿笑答:“一切按照姑姑的吩咐,已经安顿好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梦婴姑又问。
“倒是一句话也未曾说过。”百灵儿答道。
“死老鬼……”梦婴姑低低骂了一句,对百灵儿道:“灵儿,你看到没有,他如今竟变得如此老了,老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可是风华正茂的,可惜你无缘看见了……”
百灵儿安慰道:“朱颜辞镜,草木荣枯,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情,你我奈何不了的。”
“朱颜辞镜……”梦婴姑喃喃道:“若我也当真有老去的那一天,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如我认出他一般认出我来……”
“姑姑,灵儿不是这个意思……”百灵儿知道自己无意中说错了话,心中悔得不行,赶忙连声道歉。
梦婴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妨事,不过是聊个天而已,看你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