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德何能,能得父皇垂青,”沐奕言以袖掩面,看起来难过至极。
“只要陛下能遵从先帝遗愿,勤政爱民,先帝在天之灵必然欣慰,也算是陛下的一片孝心。”俞镛之出列奏道,语气淡然。
“俞爱卿说的甚是,这是孝心,也是本分,”沐奕言忽然放下衣袖,双目炯炯有神,一脸的慨然,“除了这个,朕还曾在父皇灵前发下了重誓,要为父皇守孝三年,这三年内,朕不选秀不纳妃,多谢王尚书一片好意,朕心领了。”
“这……这……”王尚书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从前继任的帝王,都是早有嫔妃,到了沐奕言这个年纪,小皇子都起码有一两个了,礼部也就不必着急,可现在沐奕言后宫嫔妃一个都没有,这样成何体统?要说守孝的话,只要不纳后,不行大礼,便无损于孝道。
可沐奕言抬出先帝,他们还能怎么说?藐视先帝,有亏孝行的大帽子在哪里,谁戴得住啊?
“爱卿们不必太过感动,这都是朕应该做的。”沐奕言按着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略略侧过身,从下面看上去,好像在抹泪一样,旋即,她挤出了一丝伤感的笑容:“朕心里难过,今日早朝散了吧。”
看着沐奕言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里,俞镛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几乎可以肯定,沐奕言八成笑吟吟地躺到她的软榻上继续修身养性去了。
一旁的几位老臣面面相觑,眼带忧虑,王尚书更是长叹了一声,冲着俞镛之拱了拱手:“俞大人,陛下虽然这样说,但我们身为臣子,还是要早点替陛下琢磨琢磨啊。”
俞镛之管沐奕言的学问都管得身心交瘁,立刻轻轻松松地把这皮球往旁边一踢:“凌兄怎么看?六公主和陛下兄妹情深,想必会有个两全之策。”
凌卫剑无奈地说:“陛下有此孝心,咱们为人臣子也不能太过干涉,裴兄你看呢?”
裴蔺若有所思地看着沐奕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只怕我们都看错陛下了,陛下心中自有主张,旁的人想干涉也轻易干涉不了。”
凌卫剑有些头痛:“不如待我回去和公主商量商量?”
刑部的卢英燮轻咳了两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这个……如果陛下只是守孝,依下官看,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少年人血气方刚,等陛下尝到了个中滋味就不怕了,怕就怕……陛下他……”
他住了口,意味深长地朝着大伙儿看了看。
几位大臣面露忧色,显然这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沐奕言自从那次朝房闹剧后,断袖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俞大人,凌大人,这还要你们多多费心了,”王尚书忧心忡忡地说,“你们和陛下亲厚,劝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强,平日里风流不羁也就算了,可这皇家子嗣传承,非同儿戏啊。”
几位朝臣一合计,都隐晦地表示,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沐奕言真的有没有断袖的癖好,这个重任便理所当然地压在了俞镛之、凌卫剑和裴蔺这几个年轻的重臣的身上。
三个人谋划了片刻,照凌卫剑的意思,直接把沐奕言哄到哪个烟花之地,找几个清倌人喝喝花酒,到时候往房里一送,这是不是断袖便一清二楚。
俞镛之和裴蔺却都极力反对,都说这样非君子所为,更何况,烟花女子怎么配和九五之尊有一晌贪欢?
“那不如送几个公子进宫,看看陛下动不动心?”凌卫剑沉吟了片刻道。
“万万不可,到时候陛下若是真的动心,这些个人该如何安置?”俞镛之断然拒绝。
“我觉得也不太妥当,那种迎来送往之人,有什么真心?到时候陛下喜欢上了,却一片真心错付,岂不是太伤元气?”裴蔺也不答应。
凌卫剑气乐了,来回看了看这两个人:“好啊,你们这也不肯,那也不肯,看来陛下是你们的心头宝,你们说有什么好法子?”
俞镛之眉头微蹙:“不如我们找个时间试探一下……”
裴蔺苦笑了一声:“陛下打马虎眼的本事可比你我都强,更何况若是试探的话……”
两个人对望一眼,心里明白,从平日的言行来看,只怕沐奕言十有七八是喜欢男人的,剩下的那两分,他们俩不敢试,也不愿试。
凌卫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忽然拍了拍脑袋笑道;“有了!俞兄、裴兄,在下有个主意,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百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