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鲁氏提醒,大房所要面临的处境,老周氏又如何不知道?
周学年这些年一直都在读书,下田地?那是用十个手指头都能算出来的,他哪里会侍弄田地啊!
从前指望他能出息,如今,别说止步秀才,便是童生功名都会没有,他能提什么前程?
种田不行,科举无望,经商,也没有本钱,唯一的去路,只怕就是做个账房先生,或是给人抄书啥的了,这都还得有人要他才行。
至于去做个教书先生,出了这个事,谁还敢要他教,更别说,从前还有个大军的丑事摆在哪儿,只怕教书也是不成的。
所以,大房前途无望,是迫在眼前。
“五福的态度,你也瞧见了,在她手底下吃过这么多次亏,你还学不聪明?还认为对方能跟菩萨一样,原谅你,原谅周家?”老周氏讥笑。
鲁氏脸色微变,道:“所以才不能断了英梅这亲啊,五福,怎么都得听她娘的话吧!”
“从前或许会,但经了大军一事,英梅也不是从前的英梅了。”老周氏满脸疲惫,道:“你就消停消停,等着老大出来,以后再寻个差事做着就是了。”
“娘……”鲁氏有些惊惧,这是不打算理了?
老周氏闭上眼,道:“我还是那句话,你非要撞南墙,不会头破血流,只会丢了命。五福,是你能算计的吗?你仔细想想。”
鲁氏抿起唇,心一颤一颤的,难道真就这么算了?
她环顾一圈,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宅子庄子,她实在不甘啊!
婆媳俩的对话,全然不知被屋子后的一个窗子下的人听了去,咚咚的跑了。
周氏等来了五福,站了起来。
“我把她们安置在客房了。”五福不等她问,就主动先说了。
周氏强笑。
“我一会会去县令大人那边拜访,说一下,把周学年给弄出来。”五福又道:“不过娘,我明着和老周太太她们说了,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
“就是我把那人捞出来,但她们从此不能再登门打扰我们母女的生活。”五福看着她的眼道:“等同于桥归桥,路归路。”
周氏脸色刷白,这不就是说,和娘家人断绝来往么!
“五福……”
“娘,你该不会还指望这所谓的娘家吧?”五福淡淡的开口:“周家人,除了羞辱你,除了跟只吸血蚂蟥的粘着你吸你的血,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庇佑你。这世间,除了我,再没有人会庇护你。所以,娘,你且听信那句话,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彼此远着就好,不也多的是不和娘家来往的姑奶奶吗?”
周氏的眼圈红了,低下头去。
五福不说话,慢慢的啜着茶,等她消化。
周氏不同她,她是外来人,和周家没感情,周氏却是周家女,要她舍割这么一门亲,需要时间,也需要心性,尤其那周家,还有她的母亲在。
传统如周氏,真让她不认她的母亲,只怕难于登天,哪怕这个母亲对她多有厌恶,在她心里,始终有着生养之恩。
所以,五福不逼她,只等她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