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五福的眼神,周学年堂堂一个大汉子,在这初夏,竟觉得冷汗涔涔,后背发凉,脚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你……”她这是什么眼神,一个姑娘,怎能有这样噬人的眼神?
“滚!”五福上前一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滚?她说滚!
这是周学年第二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个字,她一个小女子,怎么敢,她怎么敢!
“你放肆,你是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周学年气得脸抽筋,鲁氏说得轻了,这丫头,根本就是粗鲁粗俗无比。
“五福,进去。”被周学年一巴掌打过去,周氏的脸肿了半边,推着五福,目光哀求:“娘求你,进去!”
她那肿胀的半边脸,还有嘴角的一丝殷红,刺得五福的眼也跟着红了,手抚了上去:“他打你!”
如若不是周氏挡在她面前,被打的就是她,她倒不是怕打,而是觉得一个男人竟对女子动手,实在够渣。
打女人,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听出五福话里的心疼,周氏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转过头道:“大哥,你打也打了,五福,我会教好的。”
“你就只能教出这么个东西来!”周学年怒急,五福的态度,实在叫他火大和生气:“好,我就看着她怎么步你的后尘!”
周学年狠狠的剜了五福一眼,甩袖离去,仿佛再待久一分,这地界就会脏了他的脚似的。
看他走了,周氏身子一软,靠在五福怀里。
五福关上院子门,扶着周氏进屋,目光扫过柴房的小窗,那里人影一闪,她转开目光。
把周氏按坐在床上,她去打了水来,又绞了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嘴角。
周氏吃疼,微微侧头避开。
“很疼?”五福皱眉,道:“上点药吧。”
周氏摇摇头:“没事,这点小事,哪用上药?”又看着她道:“倒是你,五福,刚刚你不该对你大舅这么说话的?”
“怎么说话?”五福轻轻的擦着她的脸,淡声道:“他久不登门,一来,就是作一副圣人样子教训,凭什么?”
“五福,他是你亲大舅,是长辈!”周氏语气有些强硬,道:“长辈教训小辈,是应该的。”
“打人也应该吗?”五福攥着帕子,道:“他要摆长辈架子,也该有个长辈样子才行。可他又是怎么做的?只认定是我们错,不但教训,还动手打人。他再是长辈,也只是舅舅而已,你都还没打过我呢!”凭什么他就能打?
周氏心酸,搂着她哭了起来:“都是娘没用,五福,你答应娘,多忍忍,好吗?”
“娘,百忍不会成金,我们的忍让,只会纵容他们的气焰罢了。你觉得,我们忍了,他们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么?”五福摇头,道:“不会的,不管我们怎么忍,我们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做得再好,都会被他们挑出刺来的,这么多年,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周氏怔怔的看着她,眼泪不断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