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景珏,等到。那个时候,他怕是再也没有理由留在宁雨宣的身边。
时间匆匆流逝,自相识已来,已经有七年之久,他还清晰地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拿着匕首挟持着她,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有她这般镇定的。想到这些,他不禁摇头,哑然失笑,罢了罢了,就当自己还年轻着,继续疯狂下去吧,至少之后回想起这一切来,他也不会后悔。
乾坤殿门口栽种着一大片的蔷薇花,藤蔓旺盛,期间鲜红的花朵不知何时已经盛放了,在夏季夜晚盛开出妖娆的色彩。闻人秋极其喜爱这种花,不娇气,极易存活,娇媚却有风骨,南疆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一簇一簇的蔷薇花,倒像极了宁雨宣的性子,柔中带刚。
到了乾坤殿的时候,宁雨宣正带着孩子在小花园里纳凉,手持一柄轻罗小扇,不时地扇动着,如水眸子里满是慈爱关怀。
比起云月来,云盛的脾气更好一些,特别乖巧,甚少有哭闹的时候,反观云月,是个坐不住的,小花园里偶尔有几只流萤飞舞,小丫头见了,慌忙就要去捉,要不是她身子还没恢复好,这下就要下去跑了。
宁雨宣慌忙拦住她,制止了她的动作,云月撇了嘴,有些不大高兴。那边的几人还没注意到闻人秋的到来,他无声笑着,过去的路上,手指在花丛中随意一拈,再走到云月面前,伸手给她,“想要这个又何必自己去捉,告诉闻人叔叔不就行了吗?”
云月不知道早上闻人秋被关起来的事情,看着手中的萤火,异常开心,“谢谢闻人叔叔,”她急忙叫着宫女找来了绡纱,将流萤关在了里面。
宁雨宣也是这时才看到闻人秋的到来,眼底流露出担心的神色,她起身,走到了池塘旁边的凉亭上,等到身后有脚步跟了上来,她转身看着闻人秋,问道:“你怎么样?他们没有对你如何吧?”上一次闻人秋被关到暗牢里,就失去了一双腿,这一次……
闻人秋见她神情担忧,不由觉得好笑,说道:“我没事,你也说了,他们没有证据,不能拿我如何,连手指头都没动我的,我这不是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吗?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到他没有受刑,宁雨宣渐渐放款了心,不过她依旧眉头紧锁,“闻人,我知道你留下来,是为了佛骨舍利的事情帮我,但是那件事用不着你的帮忙,眼下临都格局混乱,你还是尽快回南疆的好,你出来得久了,师傅他老人家难免担心。”
闻人秋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番对话,他不介意将锅全甩给景珏背着,他笑着道:“你以为我留下,是为了舍利的事情吗?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在来你这里之前,被叫去了御书房。”
景珏?宁雨宣立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景珏刚决定将他放出来,又私下见了他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今天蛊虫的事情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声音有些冷了,“他叫你是去做什么?”
闻人秋走到了宁雨宣的身后,手撑在朱红栏杆之上,面前是小池碧波,绿柳荡漾,清雅的荷香迎面扑来,他闭眸猛吸了一口气,回应道:“无非是问我,今早的那些蛊虫的来历罢了,”他转头看着宁雨宣,“我知道你们找了陈文轩来破案,但他虽有断案奇才,可是对于蛊虫这一块,宫里头可靠的人里,没人能比我更清楚了,让我来协助陈文轩,不是事半功倍吗?”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宁雨宣仍旧不想这个案子牵扯到闻人秋,“这个案子你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尽快回南疆比较好,师傅知道你来了临都吗?”
说到晏无萧,闻人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琥珀色的浅淡眸子里闪烁着,“他知道我是参加朋友的成亲之礼的,其余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看好你的两个孩子,我不会再让今日的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特意绕开这个话题,宁雨宣也知道了答案,也不再多问了,她斜倚在栏杆上,那边是两个孩子嬉闹着,云月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陶埙吹了起来,曲声别有一番意蕴,正是寻况大师的《悠然曲》,宁雨宣曾在云月的面前弹奏过琴曲,所以很熟悉。
等闻人秋听到的时候,正讶异于云月的造诣,再仔细分辨时,那曲声又变成了不着调的声音,对上宁雨宣的视线,两人都相视一笑。
忽然间,闻人秋所不能理解的,匪夷所思那些事或物,一下子有如茅塞顿开,渐渐清朗起来。既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犹豫再三不是他的性格,继续。随心走下去就是了,没必要再瞻前顾后,最后只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