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到了金陵了,宁雨宣也松了一口气,叛军突起的时候,她还在临都,就察觉这叛乱生得蹊跷,便瞒着景珏私自写了一封信给了岑尤,当初景珏登位之后,开始重文轻武,许多大将都被剥夺了兵权解甲归田了,朝中能战的人并不多,她就希望岑尤能帮上一些忙。
刚才她没能认出来闻人秋,一来是庭院中光线昏暗,二来又是因为自己挟持着绿影想要逃跑,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疏忽了也是常情。此时她太过庆幸,眼前的人还好是闻人秋,要是景鸿真的来了,她怕是不能脱身了。
闻人秋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说道:“趁那些人还没有发觉,我先带你出去,岑尤他们就等在城门口,我把你送到那里,你跟着他们一起回金陵去找景珏便可。”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宁雨宣加快了步伐,勉强跟上了他的步子,有些担心地问他,“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梧桐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闻人秋笑得颇有些自信,“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千面鬼人,那景鸿又能奈我何?”随后,他又想起五年前被景鸿抓住的那一遭,甚是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道:“那一次不算,你往后也别记着了。”
宁雨宣被他逗得一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因着宁雨宣身上还穿着绿影的那件衣裳,怕惹出麻烦,闻人秋带着她走出去的时候,只当是院子里的那个婢女。别院在靠近城郊的地方,外面的路坎坷难行,见自家主子走出来,想要讨好主子的守卫立即上前道:“主子,外面月黑风高的,需不需要属下备辆马车过来?”
闻人秋只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口歪脖子树上栓着的马道:“我有马,不必你操心的,”随后他装模作样,一副主子派头地说道:“你们的职责就是看好里面的人,别多想别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提头来见我都是不够的。”
那守卫讨好不成反而被骂了一顿,只得讪讪笑着,“属下知道了,定然不辱主子使命。”
那边已经有人很是利索地将他的马牵了过来,闻人秋拍了拍那牵马的守卫,又转头看了看刚才那位溜须拍马的守卫,直叫对方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的。他率先上了马,又拽着宁雨宣也上来,两人同乘一骑,很快便离开了这些守卫的视线。
那些守卫依旧站在冷风中,忍不住偷偷灌了一壶烈酒来热热身子,在看到自家主子大半夜的带走了一位身姿婀娜的小丫鬟的时候,他们忍不住在脑海中浮想联翩。其中一个撞了旁边一人的肩膀,脸上带着猥琐地笑问着,“你说,那个婢女是个哑巴,发不出声音来能让主子尽兴吗?”
旁边那人的脑子里此刻也是数不清的香艳场景,咧着嘴道:“或许是主子就喜欢那样的呢。”说完,几人相识一笑,都心照不宣起来。
而被几人意淫的那两人,此刻已经快马加鞭,穿过了城中街道,赶往了城门处。此刻时辰还早,但是暮色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城门口挂着明晃晃的好几盏大灯笼,而附近隐蔽的一个拐角处,却站着几个身影来,只能看见他们穿戴着斗笠蓑衣。
进出城门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还能在宿城来去自如的,一是城中的百姓,二是奉军中命令办事的人,而这里的军中,指的自然就是景鸿率领的叛军。
宁雨宣老远的时候,在马上就看见了这边的情景,转头问身后的闻人秋,“城门口盘查的那样严,我们能有办法出去吗?”
眼看着前面就是城门了,闻人秋放低了马的速度,却不是宁雨宣以为的怕被城门守将发现,而是此次一别,他恐怕是再也见不到宁雨宣了。怕惹得人怀疑,他一离开那处别院的时候,就将人皮面具给摘了下来。
继而又对她解释道:“这该是你那好大哥担心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那虎骑军的人在宿城来去自如,在景鸿眼皮子底下行事,区区一个城门守卫,岂不是小菜一碟吗?
马儿“哒哒”的蹄声一下一下地传进耳朵里,闻人秋只能闻得见身前人身上浅浅淡淡的药香,他恍惚间想起了师父曾问过他一句话,世事之大,难道他眼里以后只能看得见她一人吗?以前他轻狂的时候,必然会应上一句是,而现在,他却只想摇头,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终究太过痛苦,他不想这样痛苦下去,等回了南疆之后,能忘便忘了吧。
到底是说起来容易些,而此刻决定抽身的时候,他依旧是痛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