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章延坐在轿辇内,从凤央宫回宣执殿。脑中闪过的是陆静姝瘦削的脸颊,过分纤细的手臂,与往日无异的表情。即便是这么寒冷的冬日,须穿得厚重,她却半点都不显臃肿反而越显得瘦小。
即便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日日都没有断过陆静姝的消息,见到真实的她在身边,终究觉得要安心太多,可他已无法强求。
章延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继而长叹一气,嘴角溢出几丝苦笑。
一个月的时候已经令陆静姝在寒山行宫住习惯了,现在回到宫里她反而没那么睡得踏实。一夜辗转,待到夜深才睡着,等到陆静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艳阳高照了。
不过,没有任何人来打搅过陆静姝休息,她便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安睡。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梳妆好了,趁着宫人布早膳的空档,陆静姝惦记着,便询问了一下盈露和盈霜两个人的情况。
盈露和盈霜她们两个人被留在了宫里养伤,并未被陆静姝带去行宫。离宫之前,她对她们都做了妥善的安排,只是在行宫里终究不好了解两个宫女的情况。
陆静姝虽不过是想知道两个人伤势恢复得可好,但宫人却与陆静姝说她们两个侯在殿外等着求见她,闹得陆静姝少有在宫人面前沉了脸。
宫人瞧着陆静姝的脸色顿时战战兢兢,这会才知自己办事办得不妥当,连忙告着罪退出去请盈露和盈霜进来屋内。
陆静姝不知道她们两个被晾在外边等了多久,只看到她们脸上是一如往昔的恭敬温顺表情,到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盈露盈霜和阿苗阿禾再次碰面,皆是唏嘘感慨,陆静姝屏退了其他宫人,只留她们几个,絮絮叨叨着问着她们的情况。
陆静姝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暂且不去提吐得昏天黑地这一说,便是变得十分老妈子。什么事情都想知道,有点儿什么都总要追究个所以然才肯罢休,关心起人来恨不得将那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的情况都摸个透彻。
索性她昨天晚上忍住了没有问章延的情况,否则必定里里外外都要问得仔细细才肯收手,那便不知要如何的尴尬了。
宫里该准备、该布置的事宜都已经布置、准备下去了,陆静姝回到宫里后,离年节不过一天的时间,看顾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若是说忙也算不得多么忙,不过她有了身孕,宫人们只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更不敢让她累着了半分。
这么半歇半忙的,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原本临近年节,下至地方县令府衙,上至帝都皇宫,都已经封了印,章延可以休息而并不需要处理朝事。陆静姝却只知道章延照例在宣执殿召见了大臣议事,没有给自己放假休息。
这一天,章延并没有到凤央宫来寻她。
无星无月的一夜又降临了,这一次陆静姝用过晚膳之后,早早的便歇息了,却不知道是否是白日里毕竟有所操劳的缘故。好在,这一夜到底睡得比前一夜更加舒坦些。
年节的这一天,大约是前一夜早睡了,陆静姝起了一个大早。
她在行宫里,没有太多的事情,兼之有了身孕后嗜睡非常,便从不特地早起,每次醒来的时候便多半已天光大亮了。如这一天天蒙蒙亮就醒了的情况,不能不说是罕见。
无论当下是面临着什么境况,无论过去的日子是怎么样,等到年节的这一天,任是谁脸上都是一团喜气。
陆静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都觉得瘦得吓人的脸,轻叹口气,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在宫里的第一个年节就这么到了。”
阿禾和阿苗正在为陆静姝梳着一头青丝,听到陆静姝的这么一句话都同样心生无限感慨。明明她们入宫的时间连一年都还没有满,却总觉得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是啊,新的一年到了,小姐往后的日子必定会更加顺当。”阿苗显然是想到了别的事情,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慨叹。阿禾从铜镜里窥了眼陆静姝的表情,到底轻推了阿苗一把。
陆静姝听她这么说,反而忍不住轻轻笑开,没有接话。
昨天妃嫔们被吩咐无须请安,依着旧例年节这一天妃嫔们也无须到凤央宫来给她请安。陆静姝到底是皇后,她与太后都在年节这天一大早要接受外命妇们的朝拜,算不得清闲。
陆静姝收拾妥当后,便到永福宫去寻周太后,只是她才刚从轿辇出来时,温尚宫着急从殿内走了出来。
温尚宫见到从轿辇下来的陆静姝,满是急切的脸上现了半分轻松,她脚步匆匆走到陆静姝的身前,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来得正好。”
“怎么了?”陆静姝见温尚宫这般,没有疑惑而是有些害怕,能够让温尚宫这么必定是太后怎么了。
温尚宫抿唇走上前两步,附在陆静姝的耳边道,“太后娘娘的病情似乎突然恶化,这会儿烧得十分厉害,怕是瞒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