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全了。蒋凝香要收拢这个宫女,总是要给好处的,而这好处呢无外乎是银钱、首饰簪子一类的东西。
无论是从凤央宫的宫女那儿,还是从怡景宫的这名宫女那儿都搜出来了蒋凝香的东西。因为陆静姝还让人将蒋凝香小库房的清单都给出来了,因而,蒋凝香再也无话可驳。
她原本以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头上来,可是没有想到一下子就把这名宫女出了事而今天就这么摆到了她的面前了。她以为就算是查到了这名宫女,也和她没有多少关系,她还可以撇得清,可是却……
蒋凝香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强装镇定在陆静姝的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而已。陆静姝明明什么证据都掌握了,却只是冷眼看着而不马上拆穿她。
陆静姝就这么一点点的让她自己再装不下去之后,才给她致命的打击让她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蒋凝香跪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失却了。她身子已是瘫软,竭力支撑着才没有瘫坐在地上。被扇打过的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她浑身都在发着颤,只觉得其他妃嫔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将她的每一寸皮肤都灼烧。
“事情查到了这里的时候,本宫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静姝的话,把妃嫔们投注在蒋凝香身上的视线顷刻收了回来,盛满了疑惑。不是蒋凝香,是别人?那这些证据是怎么一回事?
蒋凝香的身子却是猛然一颤,而后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她好像是顷刻间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失去了般,再没有了支持自己挺住的理由。
“妃嫔们的生辰应都不会互相随意告知,而蒋美人与庄嫔不熟又没有可能通过其他的法子了解到,蒋美人偏偏知道庄嫔的生辰,这里有些不对劲。”叶溱很平和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陆静姝满意的微笑,“不错,本宫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觉得似乎还有什么没有查清楚的东西。”她一反之前慢吞吞的样子,没有了继续磨蹭下去的意思,直接点了庄思柔的名,“庄嫔可有兴趣亲自与诸位姐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庄思柔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离了座位,跪在了蒋凝香的身旁,说,“臣妾愚笨,听不怎么明白皇后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章延又一次插话,时机十分的微妙,“庄嫔确实是愚笨,竟然自己以巫蛊之术咒自己,否则哪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言下之意,这些都是你自己造出来的孽,你自己用巫蛊之术诅咒自己,因而才会误食了那些个东西,才会落了红又动了胎气。
章延的话,无疑是很不客气的指出来,巫蛊之术,并非是有人想要害庄思柔再栽赃到陆静姝的身上去。这只不过是庄思柔协同蒋凝香造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情后,想要陷害给陆静姝而已。
坐在殿内的妃嫔们无一不是震惊、无一不是不可想象,真下得去手,一尸两命的好么?真是豁得出去!可那又怎么样?栽了吧。
安锦清同情的看着庄思柔和蒋凝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佩服佩服!可是,要是栽了那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们知道么?结果,真的就栽了吧!
章延的话无疑是一锤定音,之后陈列的种种证据,亦不过是给一个交代而已。因为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所以,不能不给出来证据。
在诸位妃嫔观赏完了诸种人证、物证之后,陆静姝转头去看章延,问,“陛下,这事情该怎么处置才好?”
章延象征性的思索一番,毫不在意的说,“凤央宫的那名宫女既已杖毙了,那这名宫女只需一并处置即可。蒋美人么,看在蒋大人为朝廷效力十数年的面子上便打入冷宫好了。”
“庄嫔到底还有身孕,便暂时呆在华音殿好了,等生下了孩子后,再去给蒋美人做个伴便是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将几人的生死定下了。陆静姝没有异议,巫蛊的事情便告了个段落。
“庄嫔犯下这等子事情确实该被处罚,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想害庄嫔和庄嫔肚子里的孩子的人也不能够姑息。”
陆静姝的话音落下,安锦清才知道原来那是真的有人想害庄思柔的孩子,她原本以为这个也是庄思柔自己弄出来的事情。
安锦清还在这么想的时候,便有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神色惶恐、语气慌张的对着章延和陆静姝求着饶。
“陛下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妾知错了!妾真的知错了!妾有罪,不该谋害庄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妾真的知罪了!”
安锦清与众多的妃嫔,包括陆静姝和章延都一并将视线投向了跪伏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的沈荷风。安锦清过去和沈荷风有过诸多的瓜葛,可以说互相都不怎么看得顺眼,而现在……
沈荷风哀声痛泣着和章延以及陆静姝求饶,和往日里淡然闲适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别,根本找不回往日的风采了。
她是真的被陆静姝和章延的行径吓到了,她本就心里有鬼,她根本连半分的侥幸心理都不敢抱。
沈荷风眼睁睁的看着庄思柔、蒋凝香就这么从很细微的地方找出来的证据,一点一点给揪了出来,连辩解的可能性都没有,只能等着受罚便知道自己这一次根本逃不过。
她不想死,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她是很清楚的。最主要的是她没有强大的后台,没有一个很牢靠的娘家背景。一旦她被揪出来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可以无需顾忌而直接拿她杀鸡儆猴。
沈荷风方才看了这么许久,担忧了许久,至少弄明白了一点皇后娘娘是想要借这次的事情立威,所以她才大胆的做出了这个举动。主动认错,主动认罪,说不定还有那么几分希望,能够活下来。
陆静姝与章延对望了一眼之后,她才对着沈荷风说,“沈美人主动承认了谋害皇嗣的罪行虽然是好的,但毕竟谋害皇嗣的罪名……你们该都清楚后果是什么,明知故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好的事情。”
面色严肃的陆静姝略略沉吟,停顿了很久,才重新开口道,“便念在沈美人服侍陛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且饶了沈美人一命,陛下觉得怎样?”
章延的脸色比起陆静姝的要更加不好看,他冷冷的盯着还在不停求饶的沈荷风,良久才绷着脸动作很小的点了下头。
陆静姝这才宣布,“沈美人谋害皇嗣,罪无可恕,念在其知错认错的和服侍陛下多年的份上,暂将其打入冷宫,再行听候发落。”
沈荷风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却又不停的说着谢恩的话,到底保住了一条命,比什么都好。进了冷宫虽然很凄惨,但也非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性,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很多事情都说不准。
整个审问的进度,因为沈荷风的主动认罪,而比预期的要快了很多就完成了。陆静姝满意今天的效果,因而心情即便算不得多么好,却一点都不坏。
妃嫔们若是安安分分的,她也不会故意去寻她们的麻烦;可她们若是不安分便是不让她好过,她要是不好过了,自然也就会看不得别人好过。这本身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众妃嫔们从凤央宫走出来的时候正是艳阳高照,临近入冬的太阳并不毒辣,可一阵秋风吹过来,竟是令人觉得身上发冷。
她们里边有的是在陆静姝之前就跟在陛下身边的,也有的是入宫没有多久的,而对于她们来说关于这个皇后娘娘的印象一向是平易近人,说得不好听些,还可以称之为软弱可欺。
从最开始,李佩舒对皇后轻易的就成功下了毒,到后来裴蝉嫣怎么踩着皇往上爬,总有妃嫔在做着见证,更加上庄思柔有孕皇后的态度,以及平日里的接触。一直以来,她们都没有想过其实不是这样。
可是这一次,她们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陆静姝,而这让她们也意识到了,之前的那么多表象不过都是骗局。
等到她们现在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迟了。陛下对皇后死心塌地,对其他的妃嫔不肯多看一眼至少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哪怕只是现在是这个情况,都说明着皇后的地位怎么不可动摇。
陈梦如和叶溱的受到打击最小的两个人,其他的妃嫔相比之下都要差很多,可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人敢轻易地再动什么歪心思了。陆静姝有背景、有身份、有地位、有宠爱,她们还能拿什么去比?
凤央宫内,没事的妃嫔都已经告退了,犯了错的妃嫔都被打包送去该去的地方,章延却没有提前离开。
陆静姝斜眼看他,只有一句话,“陛下今日的政务都处理好了么?”
章延很想要说点什么,可思来想去,最后却不过是悻悻然说道,“朕还有事要处理,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