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放开她

    车夫听她打听石千浪，直撇嘴：“听姑娘的口音是外地人吧，我就实话实说吧，正经本地人家的上海姑闻着石千浪这三个字就捏着鼻子走开了。不过，最近那小子走大运了，听说是打仗的时候残了一只手，就因为这个一夜之间成了大英雄。”车夫连连摇着头，说：“可惜了，可惜了，英雄两个字被那小子毁了。”

    沈佩珊听完，想起那日开枪的情形，颇觉好笑。

    车夫接着说：“据说安军的督军还特意发了嘉奖电，他爹石曌很是得意，逢人就夸他儿子打仗时多么英勇，这不前阵子在财政局给他弄了个差事，这下他更加得意了，整天耀武扬威的开着小汽车满上海的晃悠，出则浦江饭店入则东华歌舞厅，还包了个东华歌舞厅的歌女春上春，租了个宅子光明正大地金屋藏娇，那春姑娘方年二八，长的漂亮，身段也好，是有名的交际花，在上海是个爷们都喜欢她，把个石千浪迷的是五迷三道的，捧手心眼珠子似的宠着……”

    刚说到这，前方突然一阵大乱，游行学生往回涌来，后面跟着一队百余人的警察，手持棍棒一通追打，黄包车车夫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手中的旗子夺下来扔在了地上，说：“姑娘，快走快走。”说完拉起黄包车随着人潮跑了。

    警察如凶神恶煞般追打着学生，学生们四散奔跑，警察分兵几路追赶，大有要抓一批人杀鸡儆猴的架势。

    沈佩珊躲在一边，别转过身，等到学生和警察一阵风似地过去了之后，才转过头来，只见街面上一片狼藉，路上的人已经散开，整条街道静悄悄的，她正准备要走，忽听不远处有哭泣的声音传来，心想定时被警察误伤的路人，便循声走了过去。

    原来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坐在在墙角抱着右腿在呜呜地哭着，老太太上街买东西，遇着警察追赶学生，躲闪不及被人撞倒在地上。沈佩珊见她伤势不轻，问道：“大娘你怎么样？伤了哪里？”她一边说，一边想要将她扶起来，老太太脚刚一碰到地上，疼的她：“哎呦哎呦”地直叫，额头上冷汗直冒。

    沈佩珊听说她一个人上街，便问了她家里的地址，背起她，送她回家。

    她本是大小姐，平日里伸手不拿四两，身上背着个人走起路来步履蹒跚，老太太虽然瘦，却也有些分量，她背着她转过一条街，再穿过两条胡同，一直送进了家门。

    老太太姓力，是本地人，家中院子不大，收拾的井井有条。沈佩珊背着她径直进了卧房，放在了床上，沈佩珊水都没来及喝一口，便去叫了大夫过来诊治。

    大夫走后，力大娘过意不去，便留她一起吃饭，她推辞不下便留了下来，洗菜做饭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幸好在学过厨艺才不至于难看，但是烧火却真真难为到了她，弄的额头下巴全蹭上了灰。

    力大娘见她双手细嫩，做事虽然认真却很是手生，便问她家中情况，沈佩珊一一作答。力大娘听说她家破人亡沦落上海，动了恻隐之心，吃完饭又留她在家中住下，沈佩珊心中感激，端菜倒水做起事来更加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