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朝成雪（三）

    若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地上的泥土，如同一个乞丐，弓着背爬了两步。她爬到澹台玉身边，双手握着她的手，“娘亲，他又在说浑话了！我们去洗漱。”说着就要拉澹台玉站起来。

    “滚开！”李断一掌拍开若樱的手，“催命阎罗！你想让你母亲早些去吗！”

    若樱不动，她站在原地，和澹台玉的双眼对视着。那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那双眼睛，曾因她的调皮而怒极瞪圆；曾因她的成长而笑成一弯月牙；曾因她的倔强而流泪不止。

    现在，那双眼睛里，满是不舍与担忧。那双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诉尽了万般言语。

    “娘······”若樱吞了吞唾液，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吐出一个音节。

    “若樱······娘亲······娘亲。”澹台玉越来越无力，身体的血似乎马上就要流尽。她抽搐着挣扎着想要反抗死神的铁链。

    “你······照顾好她！”澹台玉紧紧盯着落忘，她大吸一口气，提到了嗓子口，屏住呼吸，不让那口气呼出。

    落忘点点头，便见澹台玉，放下心地张口吐出一口气，头一偏闭上了眼。

    “玉儿！玉儿！”李断疯狂地摇晃着澹台玉的身体，“你醒醒！醒一醒！你怎么忍心丢下我！林昶未死，你怎么能走！”

    若樱对李断的话充耳不闻，只盯着澹台玉。她看到那长长的睫毛缓缓地盖上眼睛；她看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到衣服上；她看到澹台玉在对她笑；她看到天边驾着马车而来的仙人。

    若樱仰起头，看到赤红色的天空，她又低下头去看地上的花，连那花在她眼里都成了赤红色。

    落忘见若樱回头，便急着迈步要上去扶她，却见若樱的眼白已是赤红一片，眼角流下两行血红色的泪水！

    “若樱······”落忘忽觉一股凉意从周围袭来，沁进皮肤，沁进血液，沁进骨骼，最后奔腾而向那颗心脏。

    他的心脏似是停止跳动，只觉那颗心在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那是无底洞，永远落不到地。

    若樱再去看澹台玉，只见澹台玉了无生气，面如死灰的模样上渡上了一层血色。

    “李沧溯！我和你拼了！”李断伤痛欲绝，只想随澹台玉共赴黄泉。他捡起身边的剑冲向了仍在发呆的沧溯。

    晴舞见沧溯没有躲闪的意思，急忙默念一串咒语，定住了李断。

    若樱仍在看澹台玉，她的目光落在剑上。她没见过那把剑，却看得出这是一把绝世好剑，“这是······谁的剑？”

    不要！千万不要是他的！一定不是的，不是的！

    李断闻言痛苦得破口大骂，“你最放不下的沧溯！你最放不下的沧溯杀了你的母亲！看到了吧，他有出息了！用得了闻所未闻的好剑！”

    若樱只觉被一道闪电劈中，她的眼里喷涌而出一串又一串的血泪。竟然真的······真的是他。

    她回过身，这才看到了沧溯。那人的模样和五年前变化不大，仍是那般逍遥自在的样子，“沧溯······哥哥，是吗？”

    沧溯看着若樱脸上淌着的血泪，心里一阵绞痛。他动了动泛白的嘴唇，慌忙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若樱，你听我说······”

    “哈哈哈······”若樱不待沧溯说完便爆出一串悲凉的笑声，“我竟然还在傻傻地担心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