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至今连府里的主人都没见过,更是没出过艾月轩的大门,像只鸵鸟一般只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独乐,却怎知别人是不是早就在谈论我这个不懂礼数和规矩的七小姐,想要捉弄我一番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是小孩子的天性使然罢了。
只是这三皇子的心机当真是好,我这么个大活人居然被他俩耍得头头转。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和他打架的情形,莫不是他早已将那天的遭遇告诉了四皇子,这才有了今日这出戏?
我不禁好笑,我这七小姐当真面子大,竟值得两位皇子煞费苦心做足戏。
我正要借那日打架的事讽刺他几句,不料,他突然冲我挤挤眼睛,笑道:“叫七妹是唐突了点,可是叫七小姐又太生分,不如就叫你青颜吧!今日我虽有意和四弟引你出来,却并非存了戏耍你的心,想要砍竹做笛子是真的,罚了你那个不好好替主子守门却在打瞌睡的奴才也是真的,事发突然,着实是巧合,不想却惹恼了你,又惊着你的丫鬟实在是我们兄弟俩的错,我便在此向你和这丫鬟认个错,以后再给你们赔礼你看可好?”
他的话说的真诚,丝毫没有因为翠儿是我的贴身丫鬟而小觑了翠儿,且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同时又替四皇子解了围,还边说边鞠身冲翠儿作了个揖,直把翠儿惊得差点没晕过去。
我不由地想起当初他向我献媚说尽好话讨要那块丝帕,苦求不得又转而威胁恐吓我,那般下三滥的手法都用上了,却在我归还丝帕之后,能淡然一笑,只道声“惭愧”,当真是个性情中人,活的随心随性无比洒脱。
相比之下,我这活得那叫一个窝囊,谨小慎微处处设防,是闲散舒适,却也提心吊胆。
不由羡慕起三皇子来,再看他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欣赏,他果然还是那个我视为知己的潇洒少年。
只听他笑道:“青颜,不知者不罪,今日初次相见,若是看得起我和四弟,便不要三皇子四皇子的叫得让人难受,直接叫我们三哥四哥吧!”
我垮了脸做出一副苦相,道:“你可真抬举我了,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哥哥妹妹的叫着肉麻,听起来更是叫人起鸡皮疙瘩,你既说不知者不罪,那索性以后没人的时候我便直呼你们的名字好了。”
他愣了愣,继而笑道:“潇洒如青颜,果然是个知己。”
说罢,拾起地上的竹子,三皇子道:“这竹子选得极好,实在帮了我和四弟的大忙。本应好好谢谢你,但今日实在有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话音才落,人已潇洒地转身离去。
四皇子却有些恋恋不舍,磨磨蹭蹭地犹豫着,冲我笑道:“青颜,你莫见怪,三哥的脾气有些怪,人却是极好的,等空下来我们再来找你玩。”说完冲我挥挥手,自去找三皇子去了。
自上次打架之后成为知己,今日才算正式相见,偏折腾出砍竹这场闹剧,虽然热热闹闹,又碍于翡翠等一干丫鬟在旁边,实在没说上几句正经话。
我总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要对三皇子说,刚想着借机询问一下《水中月》的作者,他却已走远了。
不是说我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他一声玄正呢!
我这边一行人都愣怔在原地,半天醒悟不过来,他们却健步如飞,不多时,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许久,我才轻声说了句:“走吧,去拜见三姐。”
翡翠见我泱泱的,宽慰道:“七小姐莫见怪,三皇子和四皇子年纪尚轻,说话难免随意些,其实,他们和二皇子一样,人都是极好的。”
单一句极好就完了么?她只道我这里虽然把话和三皇子说开了,但必定心存芥蒂。
摇摇头,我冲她笑笑,不再多言,只由了她引我去见三姐。
我早知二皇子住在东院,三姐住在西院,进府当日也看出二皇子府极大,却仍没料到会这般远,走这么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到,难怪那日接我进府一路上都是坐轿子的。
翠儿生性憨厚,见我冷得直缩脖子,恨不得上来给我搓手。
小红却比她机灵,冲她冷哼一声,低声道:“你好生跟着,我先回艾月轩给七小姐取个手炉来。”
她自以为说话声音极小,我却是听到了。见她自己冻得鼻头泛红,却还想着回去给我取手炉,不由得想起最初几日和她相处时的快乐。
那时还打算让她搬进东暖阁同我日夜作伴,现在竟是生分了。
她本应怨我厚此薄彼,却非但没有丝毫怨言,还处处为我着想,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头一热,唤住她:“小红,别去了,你跑这一趟回来我也到了,且天气冷得紧,你这一来一回若受了风,便是得不偿失。”
其实我哪里就会娇气到被冻死,这段日子成天往百花争艳里跑,每日至少要在腊梅园内晃悠半个时辰,冻也冻习惯了。
今日虽是走路,但人在活动身上便不觉得冷,只是脸和手露在外面难免会被冻红罢了。
我虽心疼小红,想找个借口阻止她多跑这一趟,但说的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