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悲戚更重,我哽咽道:“以前在安青王府也没听说三姐患有顽疾,怎么才几年没见,便病得这样严重了?三姐病了二皇子可知道吗?有没有传了太医来瞧?若是耽误了可怎么好?”
翡翠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转瞬即逝,“七小姐多虑了,夫人这病二皇子是知道的,每日里都陪在夫人身边,所以才会怠慢了七小姐,还请七小姐见谅。”
我自知失言了,赶紧笑道:“哪里的话?三姐都病了,二皇子理当在她身边照顾,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这里吃的穿的什么都有,距离西院又远,翡翠姐姐要照顾三姐,便不用那么辛苦每天都过来了。”
翡翠若是整天作为三姐的眼线来盯着我,我也过得不舒坦,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她回去。
果然,翡翠听了我的话,不放心三姐,连青鸾堂都未进便要回去。我想起前世寻常人家常备的治疗感冒的方子,便交代翡翠取取了些冰糖和梨,回去后给三姐熬制梨膏服用。
翡翠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深意,但也没多嘴问我堂堂安青王府七小姐,怎么还会制药。我只假装没看见翡翠眼眸中的疑惑。
翡翠走出几步又回头冲我屈膝行礼,说:“七小姐倘若在这府里住得不习惯或者缺什么,只管告诉我便可。”
我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心想这翡翠的口气好大,竟不像是一般丫鬟说的,听上去倒像是这府里的半个女主人,方才我对二皇子颇有微词,她竟像是在替二皇子辩解一般。
我心中冷笑,三姐手下调教出来的丫鬟倒是个顶个的好。
几日无语,我安心地在艾月轩内修身养性,除了吃睡看书绣绣花,剩下的只一件事,就是玩儿。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天,把艾月轩所有的丫鬟婆子仆役都观察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心怀叵测的,每个人都恪守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翡翠留下的大丫鬟小红对我照顾得也分外体贴周到。许是因为我还太小,引不起众人的注意,这艾月轩里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闲来无事,我倒喜欢在院子里看看风景。
艾月轩、青鸾堂和品月斋三处都是有牌匾的,但其他地方却没有,连藏书阁也没有。这么多天都没人来,我就有了露一手的心思。
露一手也不是想要做给谁看,只是见到艾月轩内的所有牌匾都龙飞凤舞,笔墨间透出股股凌厉,心中微有些妒忌不服。这心思自打第一天来就存下了,压抑了这么多天,终是再也压不住。
我唤小红过来给我磨墨,见她手法娴熟,笑问她:“你以前经常给三姐研磨吗?”
她笑道:“夫人不像小姐你这样喜欢书,倒是二皇子每天都要在书房练字。”
她答非所问,但我却听出了些端倪。看来随我之前,小红是伺候二皇子的,不知道三姐是怎么想的,会让二皇子身边的人来伺候我。
我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拿着小水果刀削一根干树枝。
小红问我:“七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头都不抬地说:“毛笔我用着着急,还是硬笔写字舒服。”
“硬——笔?”
我冲她笑笑,道:“我也不知称之为硬笔合不合适,还是我在安青王府时琢磨出来的东西。儿时我随亲爹爹南征北战,常看见军营中识字的兵士们用树枝草棍或者石子儿在地上写字,便记下了。几经改动,就成了现在这种东西。因毛笔是软的,而树枝是硬的,故我将它称之为硬笔。”
心中不禁嗤笑,不过是前世硬笔书法练了不少年,不想就此荒废罢了,如今换成树枝,不知能不能有同样的力道和风骨。
小红奇道:“我见二皇子写字时越是柔韧的毛笔越是觉得好用,七小姐怎地与人刚好相反,喜欢用硬树枝写字呢?”
我知道对她多说无用,解释也等于对牛弹琴,便冲她笑笑,手下却加快了动作。
稍时,一根顶端微尖的木棍便削好了,看起来能凑合着用。
拿起镇纸,用树枝蘸了墨,我便开始在宣纸上比划起来。
树枝写字横平竖直一板一眼,虽难登大雅之堂,却是其他人从未见识过的,唬唬人还能拿得出手。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写好了几张。
已有的牌匾我不敢乱换,但没有的地方我却可以增设。因此,我写了“卧虎藏龙”和“百花争艳”。
“卧虎藏龙”是藏书阁,“百花争艳”自然就是小花园了。
小红看我写好了这两个,还在写其他的,便问:“艾月轩里只有这两处没有牌匾,难道七小姐打算连艾月轩的牌匾都换了吗?”
我努努嘴,佯怒道:“胡说什么?三姐题名的艾月轩我岂敢乱换?”
小红笑道:“七小姐这次可眼拙了,艾月轩、青鸾堂和品月斋的牌匾可不是夫人写的,那都是三皇子写的。”